温度(3)

上恭的时候到了，到了放着大佛的屋子里，僧人和烧香的人在黑色跪垫前。在我后一排的是一个跑来跑去的小孩，她的母亲则侧着脸，盯着手机，没看那大佛和前面的和尚；最后面的是两个老女人，她们自己要了两个垫子，摆成了最后一排，照着前面僧人的姿势拼命地拜，僧人拜的时候，她学着拜；不拜的时候，她一个动作不停地拜，也不管姿势对不对。而我的身后是我的母亲，在那个大师傅念经的时候自己碎碎念着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可我不想在这样的场面发怒，就盯着那供桌上的火烛，被旁边僧人的钟磬声拉长变细。如同叫哭之人的神情，伴随若有若无的气味飘渺地扭动着，刺鼻又生动，再猛地被敲开成两半，又合二为一……
我的心神很恍惚，一下子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本就是一瞬间的事，可那水滴偏要提醒我。那树枝白绒绒的，又细，像一团团蜘蛛网。上面的水滴清澈，但中心已是灰色，像是要结冰。它在坠落的空中就已散开，明明只是一滴，却有一大片打在我的脖颈上。更像是长满了刺，把皮肤剌开了，可还来不及感到痛，它就把神经都麻痹了。等血肉恢复知觉，明明是冰，却像一块红铁那样疼。神经被提起，嘴微张着，一口气被哽在喉口，喘不了气，手脚来不及意识去展开。
“对……现在是冬天，但即使我原本不知道，也一定会回答是冬天的……”没缓过来，一说话就呛气，双腿被风吹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