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第三十章 北风满楼（葩葩篇）

天又阴了。
沪城入了雨季之后总是天无半日晴，得一晌阳光，已是奢望。难得这几日江云乔搬来，梁兴展露笑颜多了，好天气也多了。只是这等好光景不多时，再贪恋、再不舍，终究会逝去，如沪城的阳光，从来都湮没在倾盆大雨。
江家的生意在梁兴放权后皆由柳水生接管，但这做惯了野蛮勾当的莽夫，哪里会懂得经商？没过多久便赔了钱不说，账目更是一连几日的错漏遗失，梁兴不得已，才同江雁北好说歹说遣了身边几个得力的去帮衬一把。
原本这一头有江云乔顾着，虽说未必能照料周全，到底出不了太大的差子，偏偏这一日回来，门是大敞着的，外头的小案之上摆着一叠桂花糕以及一本阖上的书，却不见了梁兴和江云乔的身影。
阿万暗叫一声不妙，带着人冲进了那幢再度沦为清冷的大房子，却见地上星点血迹，一路蔓延至伏在地上咳到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的梁兴身下。
“七爷！”
“爷！”
几人皆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将人扶将起来，阿万算是唯一一个理得清头绪的，猜得到是那位江大小姐又说了甚不中听的话，急道：
“七爷，您等着，我这就送您去医院！”
“不……”梁兴艰难吐出一个字，却让鲜血再一次自唇角汩汩涌出，势要将他榨干一般。他极不自然地蜷缩着发抖，是失血后的畏寒，可即便如此，还是能死死扯住阿万的衣角，阖眼忍下胸口撕心裂肺的扯痛，囫囵说着：“咳呃……让他们……都，都出去……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