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历史，与她们(3)

他将托着下巴的双手缓缓放下，平摊在桌上，平静的看着两旁的朗明与乌里扬诺夫，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他们眼中的千愁万绪，不再说话，又一次的，寂静重回这间阅览室，除了那位环视了在坐的三人，慢慢起身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的那位老管理员之外，剩余的三人就像是三座雕像一般，静静的环绕着这张小小的方桌。
但这次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坐在一旁的朗明很快便打破了它：“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他的表情不动声色，但他那原本插在作训裤两侧口袋里的手现在却在空中挥舞，就像是在为一把不存在的手枪装弹。“对吧。”
“我就知道……”看到这些表现的王教官，却并没有流露出比无奈更多的感情：“你这个小子也上了套了……”他瞟了一眼朗明眼里的不解，摊了摊他的手，继续了他的述说：“你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一切论证成立的前提，那就是这些姑娘，真的，真的，和那些曾经的敌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无法分割的关系……多谢啊，老程。”他接过那位老管理员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后将它放在了手边，“但事实上……我就这么说吧，她们与那些遗臭万年的独裁者们唯一的关系，或许仅仅存在于那个名字之上……也就是说……”

“那她又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急于了解真相的朗明又一次打断了教官的讲述，他的语调的一部分已经被急促所占据。
“听我说完嘛……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这么心急……”王教官轻轻叹了口气，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借此清了清嗓子，“那么，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再问你们俩一个问题，是什么，让我们在一开始得出了，这个小姑娘，和那些需要被我们永远抵制反对的反动透顶的反动派们，是一路人？”这一次他没有再等待回应，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很难回答，“因为她的过去？因为她的思想？还是因为旁人的引导？亦或是，我们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断？”他直接为这两位年轻的学员们提出了四个思考的方向。
但这一连串的问题依旧让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甚至组织不出合适的语句来回答。直到好一会之后，先前一直沉默着的乌里扬诺夫才缓缓提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尚且捉摸不定的答案：“因为，您一开始的那一连串的总结概括。”
“不错！还是咱们的斯拉夫同志有些悟性，甘朗明小同志啊，不是我埋汰你，学着点人家不错的。”令他没想到的，这一连他自己都无三成把握的回答，竟获得了王教官的赞赏，而后者也趁热打铁继续了他的讲述，“事实就是这样，因为我一开始给你们预设的这个名叫‘她的归属’的前提，所以你们才会去自然而然的往这个方向去思考，进而自己得出这个‘人类之敌’的答案。”他顿了一顿，先前因为那回答而略带了一丝喜悦的表情重又沾染上了一丝苦涩，“而事实上，在我接触到的大部分人，不管是像你们这样的学员还是我那些兄弟，甚至就是一般的路人，对于这个小姑娘，他们都会先入为主的，为自己来上一套议程设置——这是我那一串引导的官方说法，它虽然不能改变你们思考的对象，但它能从你的潜意识中去改变你思考那个对象的角度与方式——在这样的一套议程设置之下，对二战有些了解的人都会得出那个结论并因此对她冷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