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是对旧时光的妥协(4)

德克萨斯问，你是不是也有强迫症。
拉普兰德说，我有洁癖。
拉普兰德烤好递给德克萨斯，说尝尝，好吃。德克萨斯咬了一口，果然很香，她伸手抹掉拉普兰德鼻尖的灰，为她卷好袖子。拉普兰德袖口跟领口一样干净，浆硬挺拔。德克萨斯说，一看就是吃的很好的野鸽子。
拉普兰德说，吃了鸽子，就会饱。
德克萨斯说，你说得对。
拉普兰德继续说，但有时候，难免会被小骨头卡住喉咙。
德克萨斯说，那可真的很难受。
拉普兰德问，明天做什么。
德克萨斯说，杀人。
德克萨斯有很多想杀的人，她从来只是想想，拉普兰德来了，梦想就照进现实了。德克萨斯坐在雕花的餐椅上，轻轻舔湿卷烟纸，捏紧，手背也绷出一点筋，她咬掉烟头，拉普兰德递过刚划着的火柴。她说，你是叛徒，还抽雪茄，该死。
德克萨斯举起刀，西装看着她，想起板砖，有点轻视的样子。西装说，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当真以为杀人是件简单事？死光了一切就会好？西装啐一口，痰落在德克萨斯脚边，暗黄，阴沉。他说，不行的，永远也逃不脱。

德克萨斯觉得他说的对，她确实不喜欢杀人，但拉普兰德握住她的手，刀很快落下去，德克萨斯甚至没有看见血。鲁珀死了，德克萨斯觉得拉普兰德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犹豫，所以刀才这样快。所以自己的刀才不够快。
德克萨斯想，不知道哈，我第一次杀人。
鲁珀掉下楼，头和身体慢慢分开。楼下有遛狗的人，狗被砸死，死前发出小小的呜咽，拉普兰德翻下阳台，杀掉狗主人，把它们的脑袋切下来堆在一起，身体堆在另一起。
德克萨斯问，为什么。
拉普兰德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橘子皮是不是完整。
德克萨斯问，你在乎什么。
拉普兰德说，你会知道的哈。
回家路很长，经过菜市场和巷，她们走着，拉普兰德把切下来的指头到处丢，丢进一家人的井里。德克萨斯看着幽幽的井，也想装的潇洒，但她实在没办法接过那些指头。德克萨斯为自己经历过的所有生活感到无聊和可笑，她想，早点去他妈的良心吧。
天暗了，她们慢慢走进黑夜，被黑夜吞噬。黑夜太粘腻，德克萨斯不想走进去，拉普兰德握住她的手，她跟她一起进去，现在她们都站在空无一人又黑又暗的巷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