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是对旧时光的妥协(2)

兔子死后几个月，德克萨斯搬家来叙拉古，不久她父亲在院子里盖了大房子，白色的，尖尖的，站在门口抬头望不到顶。他们每周固定一天进去，德克萨斯跟在人群后面，听安静又澎湃的声音，觉得压抑。她偷看身边虔诚的农民，心想唱什么呢，一句也听不懂。完事后她跑去农场，农妇们一边割麦子一边唱，她就去问，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农妇说，大小姐，俺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干活的时候唱着可带劲。
农妇在浩瀚的麦田里堆草垛，身边跟着家养土狗，农妇唱一句，狗叫一声，稻草颤一下，后来德克萨斯做完事情，就来农场看堆草垛。天空燃火，小狗回家，她把烟头整整齐齐的摆在木头栏杆上，看到远方走来一个人，头发在夕阳下是红色的，她靠近的时候，德克萨斯的烟头全部落到地上去了。
拉普兰德说，牙黄的女人没有未来。
德克萨斯眯着眼睛看她，说要来一口吗。
拉普兰德说，可以选你这根吗。
德克萨斯从唇间取下递给她，她们共享一个夏天的烟，德克萨斯想，自己可能不是很想抽烟了，她问叙拉古为什么还不下雪，拉普兰德说，叙拉古早就没有雪了，连雨都是脏的，天气只有极端的冷和热。别信夹在低温中间的高温，它并没有那么热，可能也不会很冷。

德克萨斯问，天气预报也不能信？
拉普兰德说，你得把手伸出窗外自己试试，住在这里的人都挺奇怪，棉袄与短袖一起出现很常见，他们剥橘子也得剥个完整的皮。德克萨斯说我非常擅长剥皮，手指划一下再掰，边角圆润，不会掉渣，强迫的像个精神叙拉古人。
拉普兰德扒个橘子给她，把皮搓碎，把清新香味的渣朝德克萨斯丢过去，德克萨斯吃着橘子抬头看，惊得像见了鬼一样，铺天盖地的恐惧朝她扑过来，橘子渣落了满身，味道还怪好闻的。后来她习惯了，剥的比拉普兰德还碎，两人互相丢着玩，在草地上翻滚撕扯，每天手上黏糊糊的，身上也黏糊糊的，有烟草和泥土的味道。
德克萨斯又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藏在头发丝里小小的橘子渣，她捏碎它，手指染上淡黄色的新鲜的汁液，她慢慢吮着手指，有点甜，有点涩。
德克萨斯对拉普兰德说，停下吧，我觉得好麻烦。
拉普兰德说，怎么才不麻烦。
德克萨斯说，什么都不做，就不麻烦。
拉普兰德说，橘子皮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