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是对旧时光的妥协(10)

拉普兰德捡起背带递给她，说你一直都能。
拉普兰德流了很多血，血落在橘子上，橘子变成红色，变成小块的碎渣，变成拉普兰德与她翻滚在草地里，翻滚在大房子的十字底下。十字背面贴满叛徒的皮，她亲手贴的，皮上有家族的纹身，德克萨斯抱紧拉普兰德，高的瞬间瞥见模糊不清的花纹，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钉死在上面，但是拉普兰德烧了它，火焰暖烘烘的，有一点烤肉味。
德克萨斯骗了她父亲，她没能点燃火。拉普兰德点燃了火。
拉普兰德跪下来用力按压着她胸口，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暗红色的血像火一样流过破烂的外套，德克萨斯看着拉普兰德，想忘记真的可以很轻松，但她一直都清楚，忘记没有用，祈祷没有用，拉特兰人的神也没有用，有些事必须有个人来做，不是神或者别的。黑暗中的火不会自己燃起，拉普兰德找到她，点燃她，也替她承受，现在当真需要她做点什么来补剩下的缺。
德克萨斯想，要做什么呢。火烧了太久，只剩空洞和一点渣，她一直想找什么东西填满它，但是塞进什么，什么就会随余火燃起。暗夜里的余烬永不熄灭，拉普兰德一直逼她站在里面经受火星的撩拨，但今天当她真的试着站在里面的时候，她发觉这样竟然也没有太难过。

德克萨斯想，也许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场普通的火，一场燃烧足够久的火。余生只要一直站在里面，她的心就不会空，也就再不需要别的来填。
德克萨斯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
拉普兰德说，嗯。
德克萨斯摸索手边的橘子剥开，把皮糊在拉普兰德脸上。
德克萨斯说，草你妈。
招牌一闪一闪，熄灭，德克萨斯等来一只刚卷好的湿漉漉的烟。拉普兰德在黑暗里漏出半张脸，发尾黏着血，月光照在上面，血也变得柔和，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德克萨斯想，妈的，黑夜快变成光明了。
拉普兰德划着火，德克萨斯凑过去点，在硫磺味里看到拉普兰德笑着的眼角，她说慢慢吸，人已经死了。德克萨斯抻开袖子擦她的脸，拉普兰德的刀不像以前那样快，拉普兰德说，可能是我犹豫了。
德克萨斯说，你该磨刀。
拉普兰德说，刀也不是什么好刀。
这是什么。德克萨斯问。
人头。拉普兰德说。
丢掉。德克萨斯握着她的手。

滚烫的，软软的，杀过很多人的手。
小动物一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