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普罗维登斯的画家》(4)

“对！不要沉睡……不！不要做梦，更不要醒来……”
女人兴奋起来，嘴里的话语开始措辞难定。她冷颤着，瞪大了双眼，深嵌的眼球仿佛要挤裂筛骨，鼻梁塌陷得厉害，嘴角皲裂着叠满褶皱。
我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脸，她的畸形像是近亲繁殖的产物，或是被某种极大的恐惧所扭曲，呈现出有别人脸的种种特征。
“祂听到了……那天体之音，群星归位……”
见她如此，我便不再理会她。
女人呢喃着瘫靠在路灯旁，两手无力地伸举起来，在自己的脸上抓挠着什么，指甲划出道道血痕，发丝被血滴沾染，越加凌乱。
我没有多做停留，这些痴人呓语我在新闻里听过更多，但我并不在乎这里面有什么深意，更不会对这般疯狂的举动有任何共情。
在我看来，这些甚至算不上可悲，当然，更没有任何可笑之处。
少时，我来到了泰晤士河边。
殃瘴恶臭的河水平静地流淌着，犹如病尸中流出的脓血。

人们甚至希望，这些征兆只会带来半个世纪前的那场霍乱，而不是什么闻所未闻的新事物。
就在几天前，一个地质学家和一个美国的作家在这里自杀。
人们起初只发现了他们留在桥边的鞋和遗书，他们的尸体最后在北海湾被捞起，发白肿胀，面目全非。
我穿过了淡淡雾气笼罩下的伦敦桥，却发现彼岸不是熟悉的西敏教堂和塔楼。
那是一条街吗？
是的，是一条街。
一条四十年来我从未瞥见的旧街陋巷。
而更令我困惑的是，我脑内构想的那家本不应存在的面包店，此时正坐落其中。
当我踏上那条街时，发现脚下的花砖地面不再平整，它像一块块拼凑得毫无意义的阶梯，高低起伏。
夸张的狂想派色彩涂抹着每一寸眼见之处，错乱无章的老式建筑彼此紧挨着，大小各异的门窗狂妄地堆叠散插在两侧倾斜的砖墙上。
我越是逼近那些混凝土和石块构筑起的楼台，越发觉它们的高耸，向上近乎无边无际，形同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