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普罗维登斯的画家》(3)

我不清楚我此行要去哪，但脑中早已预想到了一家面包店，一家我自己都从未听闻的面包店，它就在西敏的某条街上，我竟然对此深信不疑。
杂草渐生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但他们没有聚集或是分散，就是自然地驻足、行走。
这种纯粹的自然不带有任何意义，好像这里没有人是为了去到哪，也没有人是在等谁，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每张面孔都松弛无神，显得额外衰老。
我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没有再留意这些。
我很清楚，自己从很久以前就融入不了他们了。
如今也不例外。
“……星空……乐章，为神而奏，蝼蚁未解……苏醒日……”
有些人的嘴里开始含混不清地挤吐着一些单词和短句，诡秘的字眼毫无逻辑地排列着，掺杂着人类发声脏器难以言清的音节。
不过能感觉到的是，他们并非在自言自语，而更像是祷告，一种沉入绝望之中，无依无靠地盲目祈祷。
在街角，一架双翼飞机貌似刚刚坠毁在这里。上面的火已然熄灭，机翼斜倾侧倒，焦烟未散。

它没有毁坏周遭的任何建筑，平整的街道上也没有迫降的痕迹，飞机中空无一人，就像是被某个贪玩的孩子轻轻放在这里的一般。
恰巧路过街角的行人会陆续围上飞机，拾取或是扯下上面的零碎部件，随着时间不断聚集起人群。
这架工业时代的结晶仿佛沦为了彻底的自然之物，这些高帽结领的现代人则退回成了数万年前茹毛饮血的猎手。深埋在身体中的原始基因驱使着行动，他们逐渐陷入了狂热，将这头坠亡的工业巨兽拆皮扒骨。
我显然无法理解他们的诡异行经，可能是因为自然环境，也可能是新闻里的荒谬言论，对人产生了疯狂的影响。
但归根结底，这依然与我无关。
人群中，一个身着棕色格子衫的女人注意到我，径直向我走近，她的眼窝向内深深凹陷着，缕缕血痕如蛛网般从脑后扩散至面颊。
“……你最近做梦吗？”
我摇摇头。事实上，我已经失眠了非常久的时间，而彻底放弃睡眠也超过了89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