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普罗维登斯的画家》(6)

牠们向外扭动着头部的触须，亮黑色的爪子勾攀着墙缝。
我能奇异地感受到，这些狂热诡秘的生物正用没有眼睑的眼球直瞪着我，像是种蔑视、憎恨又有着堕落畸变的敬畏。
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已超越了我的理解范围，但我没有为这些诡乱异象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可能这本就是我难以想象的未知事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尚存理智，但我强迫自己不再执着于去思考那其中的真相。
忍受着身体内部传来的不良反应，我向着家的方向无助逃窜。
威斯敏斯特沉重的钟声再次响起，我恍惚中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天上那近乎落不下的余晖照得人心生惶恐。
我呆滞地站立在走廊上，不愿再去回忆起刚才的见闻，只想逃回我的画室，在那散发着腐败腥臭的阴影和孤角里独享平静。
但就在此时此刻，我下意识地不敢打开眼前的房门。
门后会是什么？
当然是画室，我的画室。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对自己当下的自答感到天真。

真的会是这样吗？确定吗？
我说服自己保持清醒，竭力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的无稽疑虑，故作自然地推开了那扇门——
还好，门后就是我的房间。
我像只归巢的亡鸹，再也无法忍受身体内部错乱的怪异反应，扶着画架，狂呕不止。
透过窗帘，微光照射下的尘灰自然无序地飘动着。
东敏的街道上已然没了行人的踪迹，却依旧能传来阵阵喧杂混乱的声音。
窗前的圆桌上摆放着几支画笔，而那件死猫标本却消失了，它躲藏了起来，一定是这样。
逐渐丧失理智的我拿起笔，面对着画布，绝望地勾勒着支离破碎的线条，妄图在漆黑色块的边缘，描绘出哪怕一笔有意义的图形。
可这幅画上没有一处不是黑暗混沌的，那被各色颜料垢叠的浓黑将我构绘的线条淹没其中。
或许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样的艺术才是有意义的……
生命吗？
可画中表现得只有单纯的黑暗，哪里有什么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