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绮梦记(7)
5.5
我抓住她的手腕转过身,不假思索地快步走向酒吧后门,门后通往何处并不可知,但至少能逃离这里混乱的是非,推开后门,狭长昏暗的走廊,猩红的壁灯,绝对可以使大卫芬奇钟情的设计,两边的房间里是性感的脱衣舞女郎,如同圈养的秃顶肥胖男人用二十五美分通过比他们手指还窄小的窗口来满足贫瘠的妄想。可我始终在一场追逐里,没时间为他们感到悲哀,远处,目光消散的地方有另一扇门,会是出口,我对自己催眠。飞奔的速度令一道道房门朝着身后像困在沙漏里的时间不可挽回地流失,幸存的微弱白光挤压成无数帧如罗夏测验的幻灯片,我喘不过气,象群在我的胸上迁徙,心脏疯狂地将过多的血浆泵入每一支毛细血管,气压失常,视觉离心。
门后出奇地冷,我撞开门,呼出的热气凝结为雾。公路斜插过夜色,上世纪的跑车打着让人睁不开眼的车灯,向着路的尽头,一座正在落雪的城市疾驰而去。离我半英里伫立着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它和我一样逃离囚禁自己的路口,像旅者回首凝视身后斑斓的灯光,眼底正酝酿在开始回忆的年龄前便埋没在广袤沙海的情怀。月光明亮,但周围无论是荒野还是城市都在黑暗里找不到出路。很多人将乐观存进银行,把希望送给证券交易所,不过在太平洋冻结得和镜面般,让月亮意识到自己这无比丑陋肮脏的面容前,理想主义者还会坚守濒危的热情,相信美好不只是表象。我转身想告诉她,这里究竟有多么空虚,可是和路灯一样,我逃的太远,被恐惧逼迫到孑然一身的境地,我能把握住的,仅仅是一条被风如指弹似拨弄着的,紫罗兰色的围巾。
6.
数次的摇晃让我脱离了睡眠的昏沉,放在一年前我绝不会相信这时的我穿着正装打着别扭的领带,在星期五的早上七点半才匆忙赶上公司的班车。我按习惯打算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昨天在同一个位置上下车的同事忘记拉上车窗,汽车开动后,夹杂着尾气与扬尘的微风涌入车厢内部,我走到头时,一只灰猫伏在原本属于我的座位上陷入浅浅的睡眠。这位不速之客令人颇感意外,我放下包落座在它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