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吟岭】1(5)

但，事与愿违。当我正要收拾好心情从新起身时，似乎有视线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边上的那群人似乎不经意间扫到了我左脸上那一大块突兀的东西。
“我差点忘了，”我自言自语道，“该死。”
接着是礼炮声。
我强行克制住了自己向边上扑倒的冲动，故作镇定地深呼吸了几下。街边的树枝摇曳着，尚未完全舒展的枝叶已经交错着将头顶的天空割成了碎块。在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动中，我走出了树木的庇护，视线恰好落在了那块写着“大元帅街”的路牌上。
我的背忽地冒出一阵冷汗，自己似乎是手无寸铁地站在格罗兹尼的街道上一样。可这里不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吧。我寻思着自己不可能再次回到那个令人糟心的地方，所有的谣传和失败的消息都从那里传出。我努力地排除掉我现在关于巷战的所有想法，不再去想总是和我擦肩而过的子弹和那些堆满碎石的弹坑。直到我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在与大元帅街相交叉的这条黑塞哥维那大街的尽头，横着一个看上去巨大无比的穹顶，把我的视线直直的挡在了那里。这仿佛就是这座城市的的纪念碑一样，在它身后的长明火的衬托下，庄重地立在那里。

但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我硬着头皮，重新踏上大元帅街，在人流的边缘推推挤挤，好一会之后终于踏上了这座我还没有涉足过的奥斯曼时期的石桥。
我近乎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向了栏杆，大口喘着粗气。
当我几乎是趴在栏杆上，通过眺望景色来缓解心情时，游行的队伍和军乐队也愈行愈远，我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都过去多久了。”一个声音飘向我的耳边，这腔调我熟悉到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他的表情，“你还没缓过来？”
“‘大元帅街’，”我轻声说道，“光明正大地写在……”
“我看到了，那玩意啊。”他满不在乎地打断了我的话。
“就在一条同样写着这玩意的十字路口，我几十个人的部队被打得只剩下我一个残障人士。”我对他这种看轻一切的态度一向有些冒火，这导致我们每次聊天都会或多或少被带上一点火药味，我三番五次告诉他我对于这种态度的排斥，他每次都会笑嘻嘻地接受……
“但你今天这样有些扫节日的兴致。”还是这样，几乎不会因此有所改观。“胜利日啊，同志。”
他在我面前晃了晃手，似乎是看我没反应，接着说道：“要不庆祝一下你出院一个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