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吟岭】1(8)

“喂，酒鬼。”面具同志令人不快的嗓门再次响起，“这首听着不那么像战歌了，听着也还比较舒服的，估计你会喜欢？”
靠。我被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背，猛地一颤撞到了石头雕像的凸起上。“你下手能不能别这么重——还有，我不是酒鬼，你才是。”我嘴里蹦出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抱怨，耳朵扒开人群的嘈杂声，分辨着他所指的曲调。
哦，是那首。即使换遍了乐器演奏，即使音已经跑偏到大洋彼岸，我都不会忘记这首曲子。我们在天主教堂废墟里守夜时唱过，和钟楼狙击手斗智斗勇时唱过，在山中行军时偷偷混进行军曲里唱过，从一群人唱最后变成一个人唱，然后到现在再看着别人唱。妈的，这就是命吗？
“可惜了，这还是首战歌，你不会不知道吧？！这首我们都唱烂了。”我没有半点要去跟着清唱的意愿。“如果你要唱的话，给你个建议——晚上去唱，不管几个人怎么唱，找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唱，唱到你们不想唱了为止。”
“好主意。”白面具出人意料地接过了我的话茬，明知故犯地在我面前鼓起掌来，“那我下次找机会把你带上？”
我不想再回答他这个问题了。这是一首战歌，但不是我们那个时候创作出来的，面对的也不是我们所面对的敌人。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没人具体说过，只知道是很久之前，不知道是哪一次面对侵略者或者内战的敌人时写的。我们只是一直在唱罢了。似乎是要走出哪一片雪原？我一无所知。

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已经飘到军火库旧址前的游行队伍，白面具还再不厌其烦地催促我去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凑热闹。可能是见我一直望着长明火发呆，他渐渐觉得自己的催促没有丝毫的作用，便只好作罢，一个人跑进游行队伍中去了。等我回过神来，他早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