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塞故事集】大潮水(6)

“他们当然离开了！”老美鲁门回答，“留在这里的都是守旧的老人。”
“为什么不全部离开呢，”我追问，“这片土地上的诅咒随时都要发作的。”
“这是一个誓言，Las Rolluia。”他指着那鹰神，念了一句，“你听说过比丹女王的故事吗？”
“图书馆里提到过她，”我说，“她是斐里兰的新神。”我看着那只石头鸟，现在她只有双翼还保持着要挣脱命运枷锁的姿态，其他部分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磨成了平面，看起来古旧得如同绝望的诸神。
“她是一位公主，不是神。”老美鲁门仰望着她，“但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斐里兰人。”
那位公主叫做洛露亚，而那只鸟，老美鲁门跟我解释说，那是一只比丹兽。它们是远古时期斐里兰的特产，现在则早已不见踪迹。“据说女王去世后，所有的比丹兽就随着女王的灵魂一齐飞向了丹泽斯特。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拒绝了他。石碑后面的石头宫殿，走近了才知道只是一座碑亭。它由六根石柱支撑，其上则是厚重的草皮，还开这几朵粉色的花。整个斐里兰的森林那么高大，而这些人造物却这么渺小，连花草都不放过征服它的机会，更别说那轮回之末的潮水。我只好感叹这片土地的苦难，然后离开。

回到船上时，天光已经从东方山脉后面渐渐漫过头顶。斐里兰剩下的时光容不下更多的生灵在这里苟延残喘，而我又该去哪儿？这里是美鲁门涅西斯人口中所谓神秘的远东，南方是卡兰，北方则是无垠的冰雪。我捂紧了法袍，晨雾笼罩在身边，清凉而美妙。风从南方徐徐吹来，或许可以闻到佛拉斯特烤鱼的浓香。故乡在天边，我也不想再回去。我下定了决心，回头却发现老美鲁门停了下来。“我想我们该避一避，女士。”他说。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眺望，水天相接的地方，一串银色的珍珠仿佛佛拉斯特收紧的渔网，正徐徐地朝北方涌来——
大潮水来了。
2012.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