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塞故事集】短篇·精灵公主

我让鹿车停下来，然后看向车上的她。她此刻长发披肩，灰色的大袄上满是凛冬的雪，宝镯被她摘下来用双手握着，力道很轻，仿佛握着羽毛，她的双腿也保持着上车时的蜷曲。我替她拭去身上的雪。“公主殿下，该下车了。”我对她说。
她把眼睛转过来，深绿色的眼瞳没有一丁点儿神采。“哦，到了吗。”她木然地说。我嗯声回应，她便把宝镯扣回左手腕，然后从身后取出宝冠置于头顶。那顶鹿角银冠压着她的尖耳朵和青长发，使她看起来瘦小而虚弱。她缓缓站起来，我握着她的右手，又冰凉又脆弱。我意识到，她只不过才二十九岁。对于精灵来说，她还是个孩子。她这时应该在林中玩耍、在泉水中嬉戏、在河流中跳跃。而现在，她却不得不戴上那沉重的宝冠，步履蹒跚地向前走。驼鹿们垂下干巴巴地犄角以示尊敬，后面五十人的祭祀队伍也卸下了车上的牲祭和宝物捧在手上，跟着公主向前走。森林的傍晚格外寂静，远处的山丘在大雪中只依稀看见轮廓，还有冬天白茫茫的道路。这条路那么多人走过，却一去不回。现在，轮到年幼的她，循着父亲和哥哥们的足迹，走向那罪恶的山丘。我几次想开口，但却不知该说什么。
死亡面前一切的言语都那么无力。我只好拂去她肩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