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塞故事集】短篇·精灵公主(4)

大雪渐渐停息，大殿和森林又苍白又阴冷，湖水的声音像是爬在脖子上的毒虫，直到一声长吟宣告宿命的来临。它低沉、威严又恐怖。精灵们默然地站在大殿前，手捧祭品，就像不久前一样。公主戴着的宝冠和手镯，大雪模糊了它们的光芒，使它们看起来老旧而死板，如同从前的各个精灵王一样。各族的巫师唱起同一首歌谣，摇摇晃晃地跪身下去，继而匍匐，以示天空永远属于他们的君王——
龙。
巨龙的长吟忽然便清晰起来，洪亮得似乎所有的雪花都开始恐惧颤抖。“吾乃诸神之手、塔鲁兹和多格雷兹之统治者、美鲁门涅西斯之君王纳瑟琳·不朽烈火·卡萨克兰拉娜。”一只巨爪轰隆一声扣在湖泊中心的石头宝座上，大地不禁为之一颤。他的双翼划过晨雾，掀起的狂风使湖水瑟瑟发抖；他的长尾击中湖边裂石，掀起无数雪花飞溅；他的头颅从烟尘中探出来，灼热的鼻息令空气扭曲燃烧。最后是他的双眼，血红的瞳仁扫视着湖边众人，仿佛成百上千年的岁月碾压着苍茫大地上的落尘。“座下何人？”龙王说。
“这是您忠实的仆人，我的君王，”，巫师们说，“愿不朽之烈火永远燃烧于天空之上！”
“愿君王留下吾等凡人之魂灵，让她服侍，直到海水枯竭！”精灵们都跪下来，高声吟诵着。公主走上前去，越过众巫师。我则紧紧跟随着，来到龙王面前。

龙王低下头来审视着她。“精灵女人。”龙王说。
她跪下来。“吾王，这是您忠诚之精灵献给您的祭品。愿您看顾吾之群族，护佑其直至海水枯竭，山脉崩落！”她微微侧过头，对我说：“你该回去了。”
我想看看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在哭泣。她说出这番话时就不曾想象到龙王会对她所做的事情吗？我走上前去要扶她。
“凡人！”龙王不悦地朝我喷出一阵鼻息。我不禁连连后退，然而她还是静静地伏在地上，灼热的气息掀起她亚麻织就的礼服。我原本想带她离开美鲁门，但现在我夹在她和众人之间，龙王在上，我孤身一人。我站稳脚步，想对她说声告别，但我意识到这没用，我只得伏下身去。“吾王息怒。”我说。
龙王不动声色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毫无预兆地说：“你，把你的武器扔掉。”我楞了一会儿，龙王喷出鼻息催促，我赶紧把腰间的长剑还有大腿上的短刀扔到前面的雪地里。之后龙王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把武器扔出来，扔在他能看见的地方。“铁的东西我不喜欢。”他看起来有些不安，“还有你，精灵女人。”
公主不解地抬起头，我竟然看见她在发抖。“我？我并没有——”
“那顶丑陋的铁帽子，和那只愚蠢的手环，把它们扔掉！”龙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