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宋江•混城》(三)(13)

“倒也罢了，我这个罪也不能受了!”“好啊，你自己找苦吃嘛!来来来!”“先生在哪块呀?”“呶，对过这一位就是先生。看见呀?”“看见了。”牙疼的这一位就跟着少年门兵到了李俊面前。“先生!”“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同事的老大哥。”“啊呀,大爷。”“先生,望先生救命呐!”“哎,谈不到救命。大爷请坐!啊呀,你这个牙子,吃了亏了。”“就是这话啦，比害大病的日子难过!吃东西都不能吃,肚里饿得鬼叫,嘴里却不得下去。”“难怪喽,你嘴里不能吃,你说吃软的,它钉得疼;吃硬的,它杠得疼;热的又烫得疼,冷的又彻得疼。错不错?”“真正不错,冷热软硬皆不受。照这个光景,先生,还要送大命啦!”“也不会送命,不过多受点痛苦。你这个牙子早已要取了,你可知道这个牙子不取,旁的牙子就跟着坏了。你是把它取掉了好。”“先生,承你老人家情,能帮我的忙,我真感激之至了。

哎,先生,我还有句不懂人事的话，你先生不要见怪!”“什么话?”“你先生代我取牙,一文也不要,我就不派说这个话。先生,你要恕罪啊!”“谈不到。有话尽管讲!”先生,你代我取牙,可疼不疼呀?”“什么?你怕有疼痛呀?哎,讲笑话了,取牙有一点痛苦， 还能算个取牙的吗?你大爷放心吧!一点疼痛都没有。来啊!每每取牙的先生在街上刷的报子，说是过街笑，你们是看见过的吧?”老年门兵在旁边接腔了,“嗯嗯,看见过的。哎，先生,我到今日都不懂，取牙就取牙吧,为何有过街笑?这三个字怎么讲呢?”“你不懂呀?我告诉你就明白了。譬如你到他那个地方去,牙齿把他看过了,价钱讲好了,动手取了。取的时间，当时有这么一点疼,一声取下来,就不疼了。将钱把过了，掉脸走了,只要过了街,不但不疼,还觉得怪舒服,怪受用,这个人就笑起来了。所以取名叫过街笑。
”“啊呀，先生，这种本事着实不错啊!”“这算个什么?这个过街笑要算咱第七代的玄孙。”“咦，乖乖!你老人家这个本事可怕了,连过街笑这种本事,还是你老人家孙子的孙子。请问你老人家取牙什么样子呀?”“我代人取牙,考究不过街就笑起来了。我一声代人把牙子取下来,这个人嘴一抿,眼睛一闭，两个手把下巴颏子一托，不但不疼,你看他就在地上直蹦直跳了。”李俊说着,还做着样子。“啊，他这蹦啊跳的什么道理?”“他怪舒服,怪受用嘛,直蹦直跳,他就快活成这个样子。”“咦喂,咦喂!哈哈哈!先生, 你老人家这本事可怕啦!喂, 兄弟，你放心吧!取牙不但不疼,还快活哩,这位先生代你取牙能够叫你快活得蹦起来跳起来啊。我是牙不疼，如其疼的话,我也要取掉快活快活哩!”“老大哥,我也不想快活,只求不疼,就是造化了。”“你大爷放心!不会有一点疼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