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宋江•混城》(三)

李立进城之后，后边又是一个头领走了上来。哪一位?活阎王阮小七。阮小七这副相貌，比起阮小二、阮小五，要稍微好看些;所以，阮小二、阮小五两个扮做和尚走北门进城，阮小七就走西门进城。阮小七扮的什么行当啊?扮的这个行当也不难看。头上戴的一把抓的帽子,身上穿的蓝布长衫,布腰带,布袜布鞋。一根毛竹扁担,前头挑了个高脚竹篮子，后头挑了个木头坐桶。这个木桶，担子歇下来，人可以坐坐的。桶上有盖子,里边可以盛东西。竹篮子不高,在篮把子上挂了有百把个死老鼠。这个老鼠不但死了，而且不晓得是哪一天、哪-一年死的了，干得皮靠皮，都成了老鼠干子啦。他手上另外还套了一串铃铛,沙啷啷，沙啷啷!他摇着铃铛, 挑着这副担子。这是什么行当?卖老鼠药的。人家家里每每闹到老鼠,没得法子想,就买他的药回去毒老鼠。他把这副担子挑着,嘴里还不住地哼着,朝城圈子走来。
他嘴里哼的什么?哼的是:“我这老鼠药来真正好，老鼠一吃跑不了;谁要买了我这老鼠药哎,强似他家养了十个猫啊!我这老鼠药来真正灵,老鼠一吃就送命;谁要买了我这老鼠药哎,管教他家老鼠能绝种啊!”
少年门兵在营房门口掸眼看见了:“老爹，这个人摇着铃铛做啥?”“看不清楚,不晓得是做啥的。还担了副担子的,是卖什么东西的吧?”“咹,不错。老爹,他挑的篮子,篮把子上扣了许多死老鼠,肯定是卖死老鼠的了。”“找话说,你外行,是卖老鼠药的。”“卖老鼠药?是代老鼠治病的呀?”“不是的,毒老鼠的。这都是人家老鼠闹得厉害才买这个药哩。”“那他嘴里哼的啥呀?”“还不是代自己卖的老鼠药做招牌呀?说自己的老鼠药怎么怎么好吧。”“我来叫住他,买两包。我家老鼠闹得厉害咧。”“玩不得!他这个药都是人家用麻油或是白糖用碗调好了摆在桌上,等老鼠来吃。你府上小孩子太多,如果小孩子当做是好吃的东西，掠一点朝嘴里一送,把个小孩子毒死了才冤枉哩。我家最好,养个猫,每天花二文买猫鱼,家里就没得老鼠了。”“老爹,养猫没得用。”“哪个说的沙?好猫要管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