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宋江•混城》（一）(6)

“咦? 你认识他呀?“罢了兄弟，你挡他做啥?”“怎么挡他做啥呀?看见了吗?蓝脸红胡子，听他刚才的口音还是个侉子。这种人不挡下来盘查，什么人才挡下来盘查呢?”“哎咦喂,就你晓得盘查,我就不晓得?该挡的我早挡住了。还了得?这么扛扛的，出人头地的，是不是?”“你这话怎么讲呀?”“怎么讲?上头老爷要我们来做甚的呀?”“叫我们来盘查的。我这不是在盘查吗?”“叫盘查的什么人呀?”“查的那一码呀!”“罢了,查的那一码。他又不是那一码, 你要挡他做甚呀?”“我刚才不是问你的吗?你哪块认得他呀?”“我不认得他，我就挡你了吗?他不认得我,刚才就能同我讲话了吗?”“老爹,你望你这肝火多旺啊!你认得他,在你肚里,你不说,我怎么晓得呢?他是哪一个呀?”“哪一个?你刚才和他说话,可是山西人吧?”“哎,我听他说话,好象是山西人。
”“告诉你，他,山西人, 姓王，排行第二，叫个山西王老二。你望,他可是推的个枣子?”“是枣子,枣子都从麻袋里挤出来了。你晓得他这枣子是推到哪块去的?”“他这枣子呀,是推到聚顺杂货店去的。”“你怎么晓得的?”“告诉你吵,不告诉你,你还不晓得个头尾哩。我舍间就在聚顺杂货店后门口,他们店里有个师傅,姓徐,叫徐老四,跟我拜过的。承他的情,没有事就兜上一衣兜的果子到我家来,给孩子们吃。这一天，他又带了果子来,说，‘老大哥呀,我今日来特为向你告辞的，顺便带了些果子给侄子们吃。’我说，“不好了,你经常.带果子来，叫我不过意呀!你要到哪块去了呀?’他说,‘乡下我父亲来信,我家女眷要生养了。我明日大早要下乡去了。’我说，‘分娩是件大事，是应该回去的。你回去啊，店里丢把哪个呢?’他说，‘我找了个替工，姓王,排行第二,山西人,叫山西王老二。

我今日过来，一则是向你老大哥辞行;二则来有件事拜托你老大哥。早晚我们店里枣船到了，他一定要到西门城外推枣子。推起重载车,难免要碰到人。他是山西人，说话不好听,恐其有斗股打架的事，望老大哥看我的面子，要关照些!’我说，‘就是了,徐老四,一友皆友,你的朋友还不就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好了!’我和人家徐老四拍过胸脯子的,你现在把人家挡下来，让人家几百斤的枣子压在肩膀上，压得汗淋淋的，你叫我对得起徐老四呀?”
刘唐在一旁听着,直觉好笑。心想，军师怪不得对我言讲,门兵天天遇到的人太多了,你推着重载车子，再假冒和他认识,就准能进城。想不到果不出军师所料,我只是那么一句“是大爷你在块呀?”这位仁兄倒真的认我做朋友了。
少年门兵望望老年门兵急成这个样子,生怕失了和气,赶忙打招呼，“老爹，你看你呀，急成这个样子。你这个脾气真要命哩。我倒打你的招呼了，我不晓得呀。我要是晓得，就不挡他了。好了,不谈了,让他走了吧!”“不是不谈了。你嘴里讲得好听，让他走了吧;你那个肚子里还是一肚子的不除疑,还疑惑老哥我知法卖法，包庇恶人的呢。兄弟呀,老哥这句话放肆了，你们肚里的货色，还能瞒过我的眼睛吗?哎，来来来!你既不除疑，我们就三当对面盘问了把你看!”“无味了,无味了。不晓得还盘问什么呀?”“不盘问下子,你回头不除疑呀!你听着!哎,朋友请了!”刘唐心想，我这刻还怕你盘问呀?见他向自己招呼，也随即应了一声:“啊， 大爷请了!”“你尊府是山西吧?”“是山西。”“好啊，你贵姓王，排行第二，叫山西王老二吧?”“一点不错。”“你是替聚顺杂货店徐老四垫工推枣包的吧?”“ 你既知道，还问我做啥?”“不是我要问你，我们这位兄弟不除疑呀!徐老四还有几天才回来的吧?你重车子在身上, -切对不起了啊!”“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