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宋江•混城》（一）(5)

人多远的就晓得推的枣子。何以?麻袋难免没得个把小洞,小洞里有枣子挤了出来,看见枣子了;况且,多远的也就闻见枣香了。要推两个枣包作甚?也是军师的关切。一则，你推到重载车子，门兵当朝坏里疑的,也就朝好里想了。好说这个车子不得错啊,他还代人家推的货嘛!二则，侉老爹的这口大朴刀可以就藏在麻袋里枣子中间,一点也看不出来。三则，这车枣子到了法场,头领们临时肚里饿了,买不到吃的东西，还可以抓一把大枣头吃吃,既能充饥，又能解渴。侉老爹这刻,两只手端着车把,两个脚蹬着,屁股头子歪过来，掉过去， 腰哈着,头埋着，两个眼睛望着车路,推着车子,嘎吱,嘎吱,直朝前走。
侉老爹刘唐进了城门圈子,离营房门口不远了,把个眼睛特为埋着。两个门兵都望见他了。老年门兵站起身来，预备上来挡了,望望刘唐这副尊容,晓得是个侉子。没有说话，怎么晓得.他是个侉子的?哎,据说侉子有侉形。北方人生北相,南方人生南相，这话一点不假。北方朔风凛冽,生长在那块的人多粗犷强悍;南方山川秀丽，生长在这块的人多文弱俊秀。也有南人生北相,北人生南相的;不过,只是少数。所以老年门兵把刘唐一望，就晓得他是侉子了。再望望他推的两包枣子,枣香扑鼻,不由地感到心里甜滋滋的，就不阻挡了，也没有开口。少年门兵把刘唐一望，咦,乖乖，满脸红胡子，“站住!”哽!车子停下来了。刘唐把头一抬，“噢,是大爷你在这块呀?”少年门兵正准备上来盘查,听刘唐这话，又象是对自己讲的，又不象是对自己讲的,倒被木住了。心想,哪个?谁认识你呀?再掉头一望,老年门兵正在那块点头哩，啊，原来是老爹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