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与彼刻(4)

是的，他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口语常常带有些文学的、书面的行文方式。
“文学专业把你对表达方式的理解限制在了文字和语言上，事实上——喜剧！神态、动作、语气……这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几句话又如何呢，好的喜剧甚至可以是无言的！”
不得不说，他说的对，只针对喜剧而言，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甚至忽略了像卓别林这样的默片大师。
但是仅仅把一个段子视作某种艺术，不会过于矫揉造作吗？或许一个生性活泼的人每天要和别人开很多的玩笑，若是以L先生的观点，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在浪费生命了。
“就我个人而言，”他非常喜欢用这句话来表示他的意见仅仅是主观意见，“就我个人而言，是的，快乐本质上是一种精神毒品，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快乐的根源是痛苦，二者就像是光和暗，失去了任何一方另一方都不存在。”正当我认为他跑题时，他却话锋一转：“因此，快乐必须揭露某些东西，既然我无法把痛苦直接扔在大众的面前，那么就加入那些不知所云的暗指和双关好了，不管旁人能不能领会，至少我没有辜负我所说的这几句话。”
每当谈及“本质”，或者“内涵”、“思考”等字眼，L先生总会从长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阳台的窗边，看着这座繁华的、永无休止的大都市，深吸一口他的木制烟斗，然后呼出一道蓝灰色的烟雾：“可是，这个时代，又允许多少人去思考这些东西呢，填满饭碗都已经力不从心，每个人不过是货币的中转站罢了……”

他对快乐近乎苛刻的定义、对当下繁荣社会的悲观，我不敢苟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比某些同一阶级的人要深刻，很难想象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能在24岁时思考这些（我并没有学历歧视，但事实上，大部分低学历者确实如L先生所说，仅仅是货币的中转站），他的想法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一个住在阳台、用公司洗手液洗衬衫的人，或许这恰恰是他更加深刻的思想的代价。
三、插曲
当然，纵使L先生的思想有着不可否认的深刻，但他的思想中仍然有闭门造车的痕迹。我得肯定，他是个走在哲学道路上的勇士，但是相较于学院派的哲学，L先生又不够纯粹，有的时候他会把心理学和哲学一概而论，有的时候他又会把社会学和哲学混为一谈，有时更甚，他会把他的计算机技术或其他实用科学和哲学述为同源。
或者，他会模糊这些学科的的边界，用一大堆杂糅的知识砸向我。
“西方哲学更像是数学公式的产物，冷冰冰，”他曾经这样说，“而中国哲学的根源是传统神学和生活，带有东方浪漫的美学色彩。”
我并不是正统的哲学系学生，所幸学习古典文学难免会接触哲学，L先生的看法很有趣，虽然有点过于主观了，但是有会让人莫名的觉得似乎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