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马桶人（三）(6)

“我送你？”
“不用。”她轻耸了一下肩，“毕竟你今天‘破费’了。”她的脸上浮出笑意。
“小心些。”
“明白。”正一面说着，她已经摇起轮椅离开了现场。
午饭吗？
再一次走到阳光下，再一次变成独自一人，这时候总会让人想起马尔克斯写下的那句“他在自己的荣光中如此孤独，孤独得连一个敌人都没有剩下。”这句话很悲伤也很率气，但却不够严谨；还有那么一个敌人存在着，存在于永恒的时空，存在于人类最最漫长的每个季节——“孤独”，永远与我们相依相存的敌手。
穿过来时的公园，在城市一隅的糕点铺里买上两片全麦吐司，与书一块夹在手肘处，继续向着回家的路行走。
湿重。
这时候，我才再次感受到脚上的苦楚。
又是一地的碎屑，又是断裂的木桩。再一次走过这些熟悉的路标，我终于有了一份行将结束时释然的感怀。
到了，就要到了。
走进房檐的阴翳，走过盘旋的阶梯，紧握手心的钥匙——

咔叽。
我再一次回到了一天噩梦的开端。
“小解好了？”不知从什么地方，马桶人突然走到我的面前。
“不蹲在厕所里做什么？”我将手上的物什乱丢在鞋柜上，毛糙地脱下湿漉漉的鞋袜。
“我看着时间到中午了。”好像灵光乍现般，它的指间不住摇摆，“就想着给你做顿午饭。”
“这样啊。”我换上拖鞋，悠悠踩进室内。
“不过你家冰箱里东西少得可怜，只能做碗面疙瘩，以后记得备点货啊。”它的马桶脑袋里响彻着剧烈的冲水声，我猜那是在得意地放声大笑。
“马桶做饭？”我抱着书和面包。
“放心，我是关着盖子做的，用的水也绝对来自厨房的水管。”
“那午饭在哪？”
“在里屋，还热着呢！”虽然没有表情，但马桶人的话语里显示着一份亲切。
“嗯，谢谢你。”我向内走去。
进入房间，先是一阵淡淡的香气，再接着是浓重的水汽在空中浮游。穿过这些，将会看到敞开的阳台，地砖间清洁规整，不见任何一丝污秽的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