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在波德莱尔死去的夜晚咀嚼生姜 第一幕(6)

不远处的流浪者们正扎堆坐在流浪者酒馆的门口的棚子下喝着劣质的兑水酒，似乎靠着醉意便可以将自己的痛苦抛诸脑后。
雨水砸在棚子上敲出绵延不绝的曲调，带着感情听去也许夹带着一丝哀婉。
似乎是喝到了兴头上，也可能是触景生情，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削老者开始开口唱起老旧的歌：
Gris, gris, l'amour est gris
Pleure mon coeur, lorsque tu t'en vas.
Gris, gris, le ciel est gris
Tombe la pluie quand tu n'es plus là.
那样的调子听起来像是百年前的曲子了。夏尔这么想着。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平日里生活就已经足够紧迫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欣赏什么乐曲，在文艺早已被高位阶的城市垄断的如今，询问那些废城里的人如今的潮流是什么，就像是问夏天的蝉什么是雪一般。能哼唱出古早调子的老人，过去说不定也是什么高位阶城市里的居民，只是不知犯下了什么大错，才会被流放到那铁壁之外吧。

对于流浪者们而言，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夏尔想不出答案。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就好像能越早见到玛丽，他就能越早从这样一种怪诞而荒谬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可是这样快步行走着的夏尔却没有察觉到这种状态和那些奔向酒馆一醉方休的人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夏尔也忘记了，就和过去一样，悲剧往往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而直到那悲剧发生之时，人们才能意识到此刻发生的是一场悲剧。
“喂，前面出大事了！一大片房子都倒塌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腿脚仿佛仍有些发软，他大声地向着路边的流浪者们诉说着自己惊奇的见闻，“太吓人了！有个挥着大剑的像人马一样的巨大家伙在和一个顶着牛头的巨人对打，而正是他们之间的战斗，把第四街大半条街都给摧毁了！”
马丹家是第四街上看起来最完好的一户人家。
脑海中闪过这样信息的夏尔再也收不住自己的脚步，拼了命地向前方冲去。
“玛丽！”夏尔用人生中仅有过一次的声调——在过去玛丽受到伤害时曾使用过的声调——呼喊着妹妹的名字，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女孩，他视作家人的女孩，他最亲爱的妹妹，他不希望毁坏的珍宝，他人生的意义，他最亲爱的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