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二十世纪电器目录》中的宗教(4)

同理，日本继承中国文化一定也不会详细研究这一点，日本神道教我认为也可以理解为“神物（もの）教”（我自己起的名字），就是自然崇拜，认为万物皆有灵，树有树神，石头有石头神……这是一种很原始的多神信仰的宗教，其实很容易理解。在古代生产力比较低下的时代，我们的先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仿佛被置身于一座大剧场，每个事件的真正源泉和原因对先民们来讲是完全隐藏起来的，他们既没有充分的智慧来预见，也没有充分的力量来预防不断遭受威胁的那些邪恶。英国哲学家休谟讲，“我们（他们，指上述提到的先民）悬挂在生和死、健康和疾病、丰足和匮乏之间的永恒焦虑中；这些是由其活动经常不可预料和总是不可说明的隐秘的和未知的原因在人类中分配的。”于是这些未知的原因就变成先民们希望和恐惧的恒常对象。而这些刺激（希望和恐惧）使先民们在生活中持续不断地保持在警觉状态，这个时候他们的想象力就被运用来形成对未知力量完全依赖的观念。

举一个例子，某天村里的小孩子被野狼咬死了，村民们就会想着这附近有个狼神，狼神发怒就会导致不幸；在转移阵地的途中又饿又累，突然遇到了一片果林，村民们非常感激这些果子的救命之恩，就认为这是树神的功劳，以后还想吃到果子就要恭恭敬敬地祭拜树神。当然，这些例子不一定恰当，但能说明问题，就是在原始社会中多神信仰是普遍的，神道教也不例外。
休谟认为人类有一种普遍趋向，就是把一切存在者设想为像他们自己那样，要把他们熟悉了解的和亲密意识地那些性质转移给每个对象。这个就更容易理解了，鲁迅先生也曾讲到，“描神画鬼，毫无对证，本可以专靠了神思，所谓天马行空似的挥写，然而他们写出的，也不过是三只眼，长颈子，就是在常见的人体上，增加了眼睛一只，增长了颈子二三尺而已。”比如在月亮中看到人脸，在乌云里看到军队（黑云压城城欲摧）。这可以证明想象力的一种拟人化趋向，因此狼神和树神就不仅仅是被看作一种虚拟的角色，而有时可以进入原始无知的先民的真实信条中，他们相信树林中存在一个特殊的守护神或者不可见的力量在保护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