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蒲公英(6)

“我们从来没有如此辉煌过。去年，国际上最好的成果已经可以在图灵测试中整整撑二十分钟才露出破绽。”莫莉的眼神充满了热切的闪动和骄傲，“当然，那是我们实验室的成果。”
我确信莫莉找到了一生所爱。她也许会成为新时代的阿达·洛芙莱斯或者芭芭拉·里斯科夫，完成“创造简明优美的思想”或者诸如此类的壮举，获得诺贝尔奖或者图灵奖，或者别的什么奖项。而我则负责每月为她寄去不同的面包，感受岁月在我的指尖一点点流过。
7.
多年来，莫莉带着她塞满行李和面包的旅行箱四处奔波，参观各种各样的人工智能大会和工厂，不断从各种各样的智能系统中汲取优化大脑模型的灵感。而她写下的“类人思维”代码则运行在世界各地的不同系统中，在各个领域的应用中模拟真实的人类判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得到的还是一堆逻辑碎片的集合。我们逐渐停滞不前了。”莫莉有一天告诉我，她在全息视频里轻轻地摇头，又重重地叹气。“人工智能的大厦已经落成。现在，它的美丽而晴朗的天空却被一朵乌云笼罩了。”

“我听说是因为你们的模型还缺乏整体上的完整度。”
“是‘自我意识’。我们创造不出来具有‘自我'的东西，它不能在镜子里认出自己，它不会问‘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它不会为莎翁的十四行诗落泪甚至产生哪怕一丁点程式上的反应。即使是最先进的程序员，所做的也不过是在拙劣地模仿人类大脑思维的结构，妄图用0和1创造一个没有灵魂的电子版的复制品。
“况且即使是现在最好的的复制品，离真正的人脑还差之甚远。在图灵测试中坚持二十分钟还是二百分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我觉得你们也许该换个思路。”我善意地安慰道，尽管知道我作为外行人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建议。
8.
我和安东尼的第二个孩子艾希礼满月的时候，莫莉回到了格罗斯特度假。愉快的家庭晚餐过后，我和莫莉一起出去散了散步。多年不见并没有让我们之间的亲情变得淡漠。我们一起手挽着手走在格罗斯特宽阔的林荫路上，轻松地聊起了酵母、梧桐叶和波士顿的枫糖浆。消遣之余，我问起了她的工作是否有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