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蒲公英(5)

“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能靠着手工面包店活下来了，凯瑟琳。”她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莫莉哭。
6.
出乎意料的是，我第一次去波士顿是因为莫莉的婚礼。
她并没有过多讲述她和查理·霍普金斯的相识过程和经历。对方是深蓝另一个部门的副组长，斯坦福毕业的年轻人。
“对强人工智能的共同热忱让我们走到了一起。他和所有我遇到的男性都不一样。当我看向他的眼睛时，只看到了平静和爱。”在青春期之后，我第一次见到莫莉露出那种提及异性时羞赧而喜悦的神情。
我对她的选择完全信任。没有人能骗过莫莉的注视，和她从小的相处已经让我认定这一点。我想，霍普金斯一定是透过莫莉愚钝的外表，看到了她热烈而灵动的内心。
婚礼上我和父亲挽着她的手走向新郎。那是一个外表平庸、风度优雅的棕发男人。雪白的婚纱将莫莉裹得像一个敦实的的白色塑料桶，霍普金斯费了一些功夫才把戒指套到她粗短的手指上。
“……无论疾病与健康、富足与贫穷，我愿意永远爱你，忠贞不渝，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霍普金斯说。接着他们拥抱在一起。我看到父亲在抹眼泪。

婚后，莫莉回格罗斯特的频率减少了一些，我想这也许是她终于找到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她时不时给我发来一些人工智能相关的电子杂志和期刊，还有他们实验室的进度简报（当然，不包含任何敏感的机密）。在香气馥郁的烘焙室里，我津津有味地阅读它们，同时想象着大洋彼岸的莫莉嘴里叼着我做的面包，灵巧地敲打代码的模样。
那是人工智能高速发展的时代，各领域的的高精尖科技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出。人类已经成功制造出自动按你喜好筛选播放视频甚至生成视频的电视机，自动导航和驾驶的汽车，还有自动监控家庭温度、湿度，调控洗碗扫地开窗户、及时拨打急救电话的电子管家……
莫莉所在的实验室主攻的方向是人脑建模，简单来说用类汇编语言从底层开始模拟大脑逻辑。工作以后，莫莉对生活焕发了如火焰般超高的热情。她每隔几月给我打来全息投影电话，滔滔不绝地和我关于她所致力于的项目聊上几个小时。
“哪怕是在十年前，我们也无法想象我们如今会在量子级芯片上有如此强大的突破。在医学、经济学、交通等领域，我们的人工智能无处不在，造福着人类。我们拥有了史无前例的强大计算能力和超高密度原子级固态存储器中海量的数据空间，就好像给精妙绝伦的画家准备了最好的颜料和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