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蒲公英

1.
面包的气味是身体的馈赠。我常常如此和莫莉说道。而她总是一脸不在乎地笑笑，然后把我精心烤制的百香果派当成披萨一样切得乱七八糟，塞进嘴里。
“选我来做面包品鉴家的话，还不如让阿兰·图灵去造飞机。”莫莉耸了耸肩，语气和许多年前刚刚收拾行囊去美国读大学时没什么不同，一种刻薄的幽默。
“我觉得‘让图灵去烤面包’这个比喻会更生动些。”我回答道，给她的盘子里又添上一块蛋糕。莫莉大笑起来，果酱沾满了她的下巴和嘴角。她吃饭时总是这样，像一个第一次见到人类食物的野兽，毫不在乎形象和风度。我又想起莫莉在本科毕业典礼上的演讲，她在上台时忘了戴学术帽，拍照时只能问第一排的学生借了一只。
她总是冒冒失失，但又总有化险为夷的巧妙方法。每当圣诞节，我们聚在一起暖烘烘地吃饭时，那些惊奇的故事就成了我们的饭后闲谈。而莫莉说她的秘诀是观察。“第一排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一直在烦躁不安地调整帽子的角度——那顶帽子对于他脑袋的尺寸来说太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