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蝴蝶(7)

但我仍安慰自己：“大家都是这样的，重要的是可以在虚拟世界里交流。”
沉吟一会我还是开口了，“给妈妈装上脑机的时候，我在场的。很多人都愿意这样和过世的亲人交流，她现在‘永生’里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那都是虚拟的！那样也配叫做永生？还有尊严吗？”爸爸生气地吼叫了起来。
“那能怎么样呢？我想她，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不像你那么绝情！”为了保住妈妈，我也只能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我也有很多话跟她说。”也许是说他绝情的缘故，爸爸好像忽然蔫了。
“那你跟我一样装上脑机，你有什么话就可以跟她说了。”就这么简单说服这个老古董了？我有些不可思议，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意识到刚刚情绪好像过于激动了。
“我现在也可以跟她说。”
“她听不见。”
“她能听见。”
“她会回应你吗？”
“会的。”
我的火又冒上来了，原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只是自言自语，她听不见，也没有回应。一切都只是你想象的而已。”
“承认吧，你和妈妈最终相见的地方，只能是脑机，而不是在天堂。”我有点惊异于自己说出那么有哲理的话语，或许这句话能说服爸爸？

“你也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是你的想象而已。”他仍不服输。
“我怎么会是想象，我和妈妈的大脑连接在一起，我们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我能看到她，她能看到我。我们能聊天、吃饭，做各种事情。”
“我也可以和她聊天、吃饭。”
真是老糊涂了，这么绕下去没有结束的时候了。
“我们的大脑连接在一起过，那是真实的。你说的见过，只在你脑袋里，是你想象的。明白了吗？”我想快点结束这场主观认知还是客观事实的辩论了。
“你知道那就是真实的吗？你能确定那不是你的想象吗？”
什么意思？
当爸爸开始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总是那么犀利。
我感觉内心有处坚不可摧的地方出现了裂痕，好似有一只蝴蝶要破蛹而出了。手中拿着的水桶跌落在地，水溅了我一身。
七、
“怎么会是想象的？你是说脑机是骗人的？其实根本没有连接，只是虚构了一个妈妈在和我聊天？” 我像连珠炮一样发出一堆问题，渴望爸爸能像小时候一样给我详细解答。
“那为什么她能那么像妈妈，如果用妈妈的意识来建构的。那不还是等同于妈妈在跟我说话吗？”我的内心回避另一个可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