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蝴蝶(10)

“那……”
“我们建议是切除杏仁体和格式化部分海马体区域。这样一来可以消除令郎对脑机的恐惧，二来消除他这段时间不好的记忆，避免他想起 ‘缸中之脑’的困境。这样他就能在那个世界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如果您同意，我立刻拟写同意书，您签字确认即可。”
“我……再想想？”
九、
“妈妈，你来了？”不知怎么地，我居然来到“永生”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我去找妈妈的时候她都刚好在家。是因为不是我去找他，而是她来‘永生’找的我。至于怎么把我叫去“永生”，应该是脑机通过电信号玩的小把戏而已。我好像拥有自由意志，但其实全都在脑机的安排之下。
“妈妈，其实我是不是……”
“不，不要说出来。说出来我也不能告诉你。”上官倩努力阻止儿子说出那个事实，“如果说出来，你又要断开连接了。”
我明白了。
有很多问题一下子想明白了，为什么我说不会让妈妈离开的时候，妈妈说的是“儿子别走”。为什么妈妈不在意爸爸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当我以为妈妈是“缸中之脑”时，我选择在“永生”对她坦诚相告。以为知道事实才能更好面对，不曾想，“缸中之脑”这四个字是多么难以承受，难以承受到足以扰乱整个世界。

“那现在怎么办呢？”我在问妈妈，也在问自己。
妈妈把工程师的计划说了一遍，我将会失去这部分的记忆，再次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我想起了我那份找不到任何意义的工作。现在想来，那份工作的唯一意义不过是让我所在的虚拟世界更加真实，而我还傻傻的在寻找着那份工作的意义。
或许这是另一个辨别真实世界的方法：如果做着一份找不到意义的工作，而且还无法离开的话，你可能就没有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我想起那个巨大的“缸中之脑”的工厂，想起了那些不厌其烦的更新和权限，想起了可以控制我何时醒来的程序。我还有自由意志吗？到底是谁在决定着我，我不禁问自己。
我还想起了无疾而终的初恋，“就像蝶恋花后无凭无记，亲密维持十秒又随伴远飞……”熟悉的旋律仿佛又萦绕在耳旁。
最后，我想起了爸爸的一句话：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我看到妈妈眼中噙着泪水，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我希望明白她的感受，一位母亲的感受。但是我好像永远也不能明白了。
“再见了，妈妈。”
“我们终会再见的，我相信，只是不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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