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蝴蝶(8)

“这只是一种情况。”爸爸淡淡地说道。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衰老似乎瞬间身上消失了，只留下了长者的智慧。
这突然的变故有点让我不知所措。“爸，给我讲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建构的不止是你妈妈呢？”又是用一个问题来回答。
“不可能。就算脑机会骗人，也不可能……”
“所以我不装脑机，我就是我，没有别人。”
“不不不，有问题。如果脑机是骗我的，如果这个世界是建构的，那你也是建构的。”我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爸爸的推论存在着问题。“装不装脑机并不能推导出真不真实，脑机有可能骗人，也有可能不骗人，关键在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我就是真实的，你也就是真实的。”我的推论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也没说我一定是真实的。”爸爸平静地说。
“什么意思，你说你也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已经不能理解我自己语义了，爸爸他这是用否定自己的方法来否定这个世界吗？
“我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都是建构出来的话，为什么一切那么真实，为什么没有奇怪的穿模？来的路上我还听到了知了的叫声，你看你的菜花上还停着一只蝴蝶。我开车从高速路去过别的城市，高速路也不是没有尽头的。”我拼命回想科幻电影里各种情节，建构的世界总是会有bug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bug。

“你在‘永生’里会看到这些bug吗？”爸爸的最后的一个问题打碎我的幻想。心脏毫无征兆地碎成两瓣，它终于化羽成蝶。
我居然活在脑机建构的世界里，那‘永生’里的世界又是什么呢？
八、
“缸中之脑”：哲学家普特南提出的一个假想，假如大脑从身体被切下来，放入盛有营养液的缸中。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计算机按照程序向大脑传送信息，以保证一切正常的幻觉。如何担保自己不是处在这样的一种困境之中。
如何知道自己不是“缸中之脑”，因为“我是缸中之脑”这句话是自我否定的。我们说树的时候，是指真实的树。“缸中之脑”看到的“树”是树的幻象。当我们说“缸中之脑”的时候，我们只的是盛满营养液的缸子装着连着电线的大脑的这个事实。而“缸中之脑”提到“缸中之脑”的概念的时候，指的不是事实，而是“缸中之脑”的幻象。
所以当我们说出“我是缸中之脑”的时候，如果我们真的是“缸中之脑”，那我们指的将不会是那个盛满营养液的缸子装着连着电线的大脑的这个事实。所以这是自相矛盾的。
上面三段话理解起来有点复杂，尤其是后面两段，上官倩反复思考了几遍才理解其中的关系。她好像有点明白现在的处境了，但还需要有人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