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门(8)

令在场的所有人意外的是，杨继没有任何迟疑，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
老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一拳打到了一堵棉花墙上。他甚至期望，面前的这个人能和他大吵一架，甚至对他挥拳相向。
但杨继就这么跪了下去。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尊敬的杨铭先生您好，我是月球自由党的党代表奥尔森·B-05。我与您并无关系，但我依然向您下跪，为的是您能在之后的记者采访环节能对我们新人类持有正面的看法，希望您不要见怪。”
老杨几乎要慌了神：“啊呀！你……你连我都不认了？你不记得我当初在欢送会上叮嘱你的话了？”
“不，先生，我全都记得。但严格来说，那些都只是在传送之前您的名为杨继的儿子的记忆。我继承了您儿子的外表、心智和记忆，但我是被月门所创造出的新人类，已经和地球上的月门理事会及其下属的所有人型生物毫无联系。下面，就让我以月球自由党代表的身份，和您详细说明一下。”话音刚落，男人的全息影像旁就又出现了一块全息显示屏，显然采用了更为先进的技术。
奥尔森站起身来，用他惯用的演讲用语调说：“我承认，我在处理和您的关系方面是犯下了一些过错的：没有让您在地球上也享受到最好的医疗服务，是我的疏忽。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类的傲慢。你们得到了这份礼物，却过早地打开了它，并且自以为自己能在理解其基本原理之前就将其占为己有，事实上你们错了。”

“您的儿子杨继可以算作是最早一批通过月门来到月球的建设者了。在此之前，月门理事会依然只敢使用月门传送无机物，对活体生命的传送则因面临潜在的伦理道德问题而被搁置了下来；不过，最后你们人类的贪欲还是战胜了理智，我作为第一批通过月门来到月球的人，亲身参与了月球的开发，见证了它的繁荣。在得知真相之前，我也的确用您儿子杨继的身份在月球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也忠心感谢您培养了杨继。”
“所以，自理事会事变之后，您就以月球开拓者的身份爬到了月球政坛的顶峰，对吧？”白潼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卑贱的旧人类，你还没资格和我这样说话！”杨继突然的呵斥吓了白潼一跳，整个审讯室内鸦雀无声。
只一瞬，杨继又转过头来面向老杨，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的神色：
“相比您也听说过理事会事变吧，杨铭先生？”
“我……当初我看过新闻，但是我对那些政治上的事情不感兴趣。”老杨嘟哝着说。
“不，这不只是政治。您和其他近地轨道工人的轨道病，理事会早就有所研究。起初他们也只是想解决你们精神上患的这种怪病，只是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科学家们呕心沥血得出的结果远超他们的想象：您和其他无数工人患上的轨道病，并不是由于宇宙辐射或是其他什么类似的原因，而是由于月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