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3)

将鲅鱼们形容为捕食者并不过分，它们本就是生性十分凶猛的鱼类，野生的鲅鱼常常聚集成群狩猎其它的小型鱼类，靠着它们在水中敏捷的游泳速度，被盯上的猎物往往难逃一死。
但此时，这些体型庞大的鲅鱼并没有朝着小艇猛扑过来，而是缓缓地绕着小艇的两侧转圈，时不时的，胡茗可以看到那些血红的眼珠在水下闪现。
“它们在干嘛？”徐静静的语气中有难掩的不安。
胡茗刚想开口，却被一阵刺耳的开门声打断了，走进船舱的是一个皮肤晒成深棕色的老人，起码有六十来岁了，这本该是老伴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年纪，但他却站在这里，背挺得笔直，流露出见惯风浪的坦然。徐静静和胡茗看到他的出现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船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
“测量。”老人中气十足地说。
“叔，你说什么？”船长问。
“它们在测量这条船的大小，鲛鱼也这么干，我年轻的时候跟船在海上讨饭吃，遇到过几次，一般都没什么事，只要船停着别乱动，等鱼测量完，发现你比它们个子大之后就自然会走了。”
鲛鱼就是鲨鱼，这是威海市荣成那一带的独有叫法，老人说话时也带着浓厚的荣成口音，显然是位当地的老渔民。

徐静静回头看她的老师想要寻求进一步的确定，而后者则点了点头，肯定老人说的没错，同时伸出一只手问：“大爷，您贵姓？”
“我啊，我叫欧阳策。”老人稳稳地握住胡茗的手摇了一下，“叫我老策就行。”
“今年高寿了？”
“六十九了。”老策看着徐静静吃惊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在家里待着没意思，就上船帮着做点工，之前在杂物间里睡着了，就没跟你们打招呼。”
“没事没事，这年纪还能跟着出海，看来您身体真的很好。”
“还凑合吧，”老策的鼻子抽了几下，“你又是哪的？出海怎么还带这个小闺女？”
“我是咱们海洋学院的，她是我的学生，暑假没回家，就想着带她出来实地见见世面，老是纸上谈兵也不好。”
“噢，那你是个教授啊。”老策来了兴趣，“这大鲅鱼就是你配种配出来的？”
“不不不，我只是负责教海洋鱼类学，做点数据分析之类的工作，配种......”胡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纠正老人的说法了，“配种是其它科学家干的。”
老策长长地“噢”了一声，听上去有些失望，船舱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尴尬起来，于是众人只好不约而同地望着船外的海水发呆，之前出现的鲅鱼们貌似都已经离开了，海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