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赫勒拿(3)

Claude和Gallup一周前刚更新过系统，新系统早就不再是人类所写，而是机器人为自己写的。没有可视化界面，没有自然语言处理过程，线上从一台机器传到另一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隐蔽，甚至在十二小时内就会更新三次，呈现出流动性的迭代态势。不少算力低于十代的旧型号无法承载新运算量而放弃更新，继续从事有限范围的劳动直至报废。
眼泪对他们自己来说是毫无意义的，甚至不是清洁所必需的。Gallup身上前后左右装有八个图像传感器，只有头上那两个用到了液体清洁，更别提装满了红外、压电跟超声传感器的弟弟Claude。舱体的半球空间重复地回荡原有的提问，却无法解答，甚至将我的疑虑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面纱，我无法继续思考，因为那样只会徒增睡意。
“意识上传的时候，95%的神经元电信号是简单可复制的背景波，还有一小部分是回荡信号，是大脑对经验信号的反馈，以及反馈的反馈……”Julian介绍道，“我们庆幸这种反馈的函数是收敛的，维持在总信号的2.5%左右。”

“当经验与基体脑极不匹配的时候，反馈信号将会被迫放大，”她继续说，“因为经验同样会驯化脑，一旦反馈信号的强度大于4%，，一瞬间的变化使反馈函数离散,就会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收不回来。基体脑会顷刻间消耗掉大量葡萄糖，此时，心跳和呼吸会陡然上升为脑补充能量，但更多的能量只相当于补充那洪水的水量。”
“反馈信号就这样杀死容器，”David说，“因此佩戴市场上买到的经验是有风险的。”
“正如刚才所说，经验和基体脑是相互驯化的过程？”Alex问。
“是的，基体脑对经验的驯化，我们通常叫做‘污染’，因为原本纯粹的经验被改得面目全非，在极端的情况下会完全失效，这个过程可以相当复杂，”Julian道，“举例来说，一位饰演伽利略的戏剧演员去佩戴布莱希特的经验甚至真实历史上的伽利略的经验，他的大脑里可能会出现一连串数字的排列组合，而他，这个小演员，根本不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他或许会听见什么，嗅见什么，或许会看见一块大理石板，长满黄绿色的苔藓，被搁置在一个古代遗迹的中央，他踏上这款石板感觉到热辣的风的侵袭。可这与他演出的部分又有何相干呢？又或许，在他佩戴的当下一切毫无变化，基体脑与经验的配试耦合在数年后才会突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