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沉没(11)

陆洋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只能作罢，临行前，张海抛了根烟给他。
“我从法兰之都顺的。”
两人点上烟，没有言语，就此别过。
虽然张海比自己小，但陆洋始终琢磨不透张海，而他最后的轻笑也让陆洋不知道，张海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过朋友。
亨利再没说过话，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陆洋也想缓解下尴尬，主动问起那片居民楼发生过什么，亨利立刻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灾难刚刚降临时，原住户并不接受避难的外来者，因为他们在灾难前就有着显赫的身份。而小区之前的园丁、保姆、修理工和保安，认为这种情况下，应该抛下那些无意义的东西以救人为主。
一夜之间，小区的服务者成功了，他们赶走了前住户，巨大的成功给予外来者极大的鼓舞，证明了在灾难面前那些过去的体系早已不复存在。
那时，直升机投放的物资根本不够所有人用度，但他们没有选择争斗与掠夺反而团结一致开始设法种植一些简单作物。
人们在饥饿中终于等到了第一轮土豆的丰收，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已经完全自给自足，甚至仍有富余。所有人一致同意，将多余的土豆无偿提供给邻近吃不饱的小区。受到援助的人们被这所提倡的伟大理念折服，纷纷投身到更大规模的生产中。亨利便是那时加入的一员，那些浮桥就是他参与修建的。

这里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王侯将相，除了负责制定各项计划的极少数人，那些被指定到各项工作中的领队也同所有人一起工作，在这里，劳动就是在为自己和所有人造福。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我们的建设，但不能否认她的伟大，我们的战士，神圣的信仰永远也不会磨灭，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听得陆洋都有些向往。
但突然，亨利掩面而泣。“但是，他们背叛了我们，他们都背叛了我们。”他哭得很痛苦，让陆洋也有些心疼，便试着转移话题。
“那什么，大爷，不是……叔，How old are you？”
“我……我69岁。”亨利说。
陆洋突然想起来，以后假如有机会，要回来找张海。
“这地叫什么？”
“叫，叫肃镰。”
一路上，陆洋怕亨利再哭起来就没搭话，亨利也像又老了十岁，变得落寞。
几天的阴霾后，当第一缕曙光落下，陆洋终于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目的地。
家，从未像此刻一样令他心旷神怡。
当街坊邻居像迎接英雄一样招呼两人时，陆洋也看到了人群后肚子已经隆起的妻子。仅是对视就让他们不约而同的热泪盈眶，陆洋甚至想起了与妻子的初遇。
“老婆……我回家了……”陆洋跪了下来，抱住妻子感受那股熟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