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峦之恋(8)

这是我们的孩子？老周觉得自己也疯了。
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吹响了下一幕的号角。脚步声，胶鞋的啪啦声，高跟鞋的嘎达声，拖鞋哗啦哗啦声，仿佛古今中外所有脚步声齐聚一堂。老周从巨大的惊骇中抬起头，黑色丝巾包裹身体的修女从舞台下的观众席走上来，她们手捧蜡烛和银质的餐具，托盘里是切成长条的面包，高脚杯盛满了鲜嫩欲滴的普通酒。修女们包围了抱着闹钟的李秀芬，她们吟诵者古老的圣歌，礼赞神的子女诞生在肮脏的尘世——
神啊，你是人类唯一的救主！
借着您的孩子，我们回到天上，面见真理。
修女们语速越来越快，她们的歌声早已没有了曲调，字词之间的停顿逐渐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哼喘。这声音介于蚊子和猫叫之间，顺着皮肤毛孔植入大脑，老周捂着耳朵跪倒，痛苦万分。这群修女仿佛是邪教的疯子，她们熟视无睹，热切地盯着新生的闹钟，闹钟滴滴答答地颤抖着，仿佛生下来哭不出声的孩童。
滴。滴。闹钟的秒针终于走动了：秒针颤抖着坚决地迈出第一步，老周竟仿佛听到了清脆的婴啼。无名的火从四面八方蔓延，点燃剧场点燃幕布窗帘，火势竟然穿越荒野，穿过空旷的隔离带，点燃了燃料库房和车间。火焰冲天，狂热的修女们不躲不闪，她们用身体挡住火焰，铺成一条血与骨的逃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