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题(2)

“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们说我是鬼子养的”
脚下湿泥一滑，马嘉祺一个捞空，丁程鑫疼得叫出声，随后紧紧咬着唇，惨白一点点被殷红染透。
膝盖也是破的。
丁程鑫站得太直，好像连一个圆润的拐角都不该有，马嘉祺隔着雨雾看他，补丁打得层层叠叠，也盖不住透出来的血迹。马嘉祺不说话，他什么都知道。准是那些人又惹丁程鑫了，服个软就好了，服个软就好。
可是丁程鑫不会。
马嘉祺小心翼翼的捏起那人，带他向破庙走去。丁程鑫一拐一拐的，眼里的画面抖着抖着就模糊了。他使劲从马嘉祺手里挣出来，愤恨地搓着眼，搓得头也跟着乱晃。马嘉祺拍拍他的耳朵，一手把他的两手扣住，用边角缀着刺绣的手帕替他擦泪，细细的，密密的，好像在小狐狸的眼角种蔷薇。丁程鑫往后缩，被马嘉祺拉住，他嘴角干裂，手帕蹭到血，顺着纹路把帕角的程字划成两半。
破庙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过，供的神仙不见踪影，只剩一节土坯。马嘉祺把丁程鑫放在草堆上，庙门口的残雪染了黑，马嘉祺蹲下来，用衣摆蹲着拣，拣够一堆干净的雪，起身回来坐在丁程鑫旁边。他又掏出那块帕子，用帕子把混着冰的雪裹起来，拿手心的温度暖着，暖得快融化了，连忙递给丁程鑫。丁程鑫接过来，大大一口，冰得直抖。马嘉祺盯着他皱缩的眉，微微弯着的眼角，目光移到嘴唇…嘴角上扬，丁程鑫扯给他一个笑。

太假，太苦。
马嘉祺把帕子从他手里拿回来，一大口，冰雪从庙外灌进来，从头浇到脚，沁进脊柱。马嘉祺梗着，硬是不咽，等差不多全化成水了，转头喂进丁程鑫嘴里。小狐狸瞪大了眼睛。
触感柔柔的，温温的，像马嘉祺本人。
可是他觉得疼，好像那水把五脏六腑黏在一块，心跳一下，就扯一下。
要是能不跳就好了。
依山隐雾，临池影舞。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狗蛋儿，唱一段。”
“什么？”
“唱一段吧，什么都可以”
“关公步稳额间月，惊堂一声斩青天”
“不，不要这个。还唱你那什么…”
“雀啼？”
“对，啼一个”
“那是我的戏，才写呢”
“写什么？”
“写的一个从江南来北大荒的小生”
“那不是你吗？”
“不全是。”
马嘉祺看着他，陷进去似的。丁程鑫抿着嘴，盯着和泥的破棉鞋，半晌才抬头。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