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杂笔•风尘(2)

那么，除却两个人默默地更替成一个人，一切的风尘又是那般的毫无变化。固然无人想知道那些枯燥乏味的旅途，那些航船，那些路程，那些风沙。这不是故事中的旅途。一切能够有所说起的，大概还要从她回到水乡，才能再度谈起。
她自然也意识到了幼时的遗弃，如今的她已然失却了家，至少是曾经称为家的地方。然而她终于是回去，决定如同每一个不能归家的旅人一般，远远地望去，然后遥远地离开。她终于是回去了，却只是看见自己的母亲，至少曾经是母亲在路旁焚烧钱纸，不见苍老的面容并不悲伤。
于是她便从乡人那里得知了她的死讯，走后不久，自己的被遗弃就被一场致死的大病草草掩饰。她来到了自己的墓碑前，这座无字而简陋的她，也是墓碑。
她看到坟茔旁的痕迹，也知道是有守墓者刚刚离去了，大概是她的死期终于到了一个时间。熟识的人不多，幼时尚显活泼时写字歪歪斜斜，不足以使有人为她守墓。水乡里的人以她已经故去，也再没有回想起熟识的人，大概只有一个诗人与她擦肩而过，显得似曾相识。
于是她便做了新的守墓人，此处也不曾有过别的坟茔，她便只为自己守墓，也终于是一生。
于是她便时常倚靠在自己的墓碑上，在一生的风沙上，等待一个曾望向同一颗星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