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地人(10)

“他只留下了这份地图，一定是想把希望留下，因此我绝对不能让这份希望在我这里停滞，即使是化作亡灵，我也要将地图送出。”
“请帮我一个忙吧……”
米哈伊尔看着不断重复呼喊的幻影，周围有无数洗地人匆匆经过，却只有米哈伊尔一个人能看到过去的影像。
这是两个永远都走不出辐射区的人，用谎言相互鼓励对方走出辐射区的故事。
米哈伊尔回想过去的几天，他们共坐的摩天轮，他们共览的学校。
他决定去寻找薇拉，自己去寻找，他开始记忆莉娜手中的地图。
【十一】米哈伊尔和薇拉 米哈伊尔从破掉的铁丝网钻进了工厂，浓烟覆盖了走廊。无论多少人都不能阻止二次爆炸，除了有从莉娜那里获得地图的米哈伊尔。
手上测量辐射强度的盖革计数器早因辐射太强而被破坏。米哈伊尔撞到了一辆被辐射烧坏电路的无人车，他踏着残骸去往二楼。
制止二次爆炸的泄压阀在楼顶，楼梯已经被火焰烧坏，米哈伊尔沿着上面伸下来的机械臂翻到楼顶，躺在地面，他身旁是一辆报废的特种救灾车。没有时间休息，这里的辐射只要几十秒防化服便会失效。
再往前走一会，有一辆停滞的月球车，它能适应月球的环境，但却在泄露的核电站中失效。他越过月球车，到达了比太空更恶劣的地方。

米哈伊尔的嘴里泛着铅味，他的面前就是减压阀，伊万和莉娜用生命换来的一份地图，让他终于能站在这里。
在这比宇宙更难以抵达的地方，米哈伊尔伸出手想转动阀门，但他的手在碰到阀门的瞬间便失去了知觉，他搭上另一只手，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他忽然想明白——核电站辐射如此之强，让人根本不可能触碰。
米哈伊尔终于失去了力气，缓缓跪在阀门面前，用嘲笑的语气说，“真是一如既往的结局。”
垂下头时，有幽蓝的光芒在闪动，应该是辐射即将爆发。二次爆炸后，将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幸免。但光芒闪过，身体却没有找到辐射的灼伤感。
“真是好美丽的光芒。”有声音在米哈伊尔身边响起。
“莉娜？还是……薇拉。”辐射已经破坏了米哈伊尔的大部分听力，他勉强抬起头，用模糊的视线打量。
是薇拉，她的身体扩散出一圈圈蓝色的波纹，但光线穿过身体，反而感到轻松不少，“我是薇拉，也是莉娜，我虽然是幻影，却不是某个人的，我是所有永远留在切尔诺贝利的人的幻影，因为他们无法表达的愿望而出现。”
“不管是你什么，见到你还算不错。”米哈伊尔吐出喉咙中的血液，“我回到这里，就是还有话想告诉你，非常感谢你，陪我走了这么多天，我本来早就想留在废墟中，从废墟走到游乐园，是一段不错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