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地人(4)

看着薇拉顺利地到达桥对面，米哈伊尔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桥中间时，安静的周围传出“咔拉咔拉”的的断裂声。回过神，他已经和木桥的碎片一同往下方的悬崖坠去。
被雨水浸透的桥面早有无数暗纹，能通过薇拉一人已是极限。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朦朦胧胧地，又看到了过去的影像。
【四】伊万和莉娜 伊万最终还是带上了莉娜，或许是因为受不了莉娜的唠叨。
但这对不搭调的组合又在争吵，当来到教学楼的木桥前时，伊万想尽快通过。而莉娜则固执地要去教学楼的天台。
“我不管，如果看不到天台上方的景色，我就不出去了。”莉娜蛮横地将轮椅锁死。
看着扭头生气的莉娜，伊万只能叹气，他能怎么样呢？又不能将她丢在有野兽流浪的空地。
他在莉娜的腰间套上一根绳索。自己爬到了顶层，然后将莉娜拉上来。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莉娜却比他想象中轻许多。
伊万坐在一堆绳子中喘气。
“你是笨蛋吗？”莉娜的傲慢态度并没有因为伊万辛苦而减弱，她的手放在华丽的裙摆上，“我怎样才能行走？”
伊万只好将莉娜抱起到教学楼天台的墙沿边。他发现莉娜的身体因为长期瘫痪而无比纤细，仿佛一碰就会断的干树枝，伊万这才想起她是个病弱的女孩。

 “真是好美丽的光芒。”莉娜感叹到。
伊万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因为浓厚的核尘埃，天空依旧看不到星星和月亮，断电和无人居住的城市也没有灯火，但是在很远的地方，有一抹幽蓝浮现在半空中的光芒。缥缈轻盈却又无比明亮，在无规律的变换中向四周扩散，如同涨潮的海浪。
那是大火熄灭的核电站散发出的无数辐射中子，被光芒照到的生物会在瞬间死去。看着莉娜沉浸在美景中的脸庞，伊万最终没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随口提到，“就像爆发的极光一样。”
“我也想见到一次真正的极光。”莉娜说，“我只在图片中见过。”
“你去北方随便找一艘远洋捕鱼船做水手，在一无所有的海上漂泊几个月，冰冷刺骨的后半夜也只有这团光芒能被看见。”伊万撇撇嘴不屑地说。
“我去不了。”莉娜平静地否认伊万的建议，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很小的时候我就因为生病而无法站立，或许是为了补偿我，我的父母给我买了很多绘有远方图片的书，但越是看着远处漂亮的图片，我愈清晰地知道自己一步也无法挪动，我也去上过学，大家虽然客客气气，但只是出于怜悯，我坐在教室里只能看到他人的欢乐，连想来楼顶单独待一会都做不到，所以无论如何也想上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