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与禅(4)

一行禅师：“那又如何？在下追求的真佛并非真实存在过的人、事、物，而是引导人心最终走向平静的真相。释迦摩尼以及各位为佛门著书颂法的前辈固然令人尊敬，值得尊敬但不代表他们所言即世间真理。指望一位千年前的先贤知晓世界的本质，那无异于苛责古人。”
秦武：“先生与我熟知的僧侣相差甚远。我本以为宗教与科学理论水火不容，今日与先生一见，让我对宗教的理解大为改观。”
一行禅师：“信仰与真相之间从来没有无法调和的矛盾，有的只是当今信徒抱着先贤的只言片语自欺欺人罢了。”
一盏茶过，禅师再沏一盏。
一行禅师：“陛下，跑题了，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宿命论这第二块拼图。”
秦武：“先生请继续。”
秦武心中对宿命论依然不以为意，但就一行禅师对信仰的理解，让他有了听下去的兴致。
一行禅师：“陛下应该听说过一种观点，当我们建立起足够完善的理论模型，同时知晓宇宙运行某个时间切面的整体状态，那么在算力足够的情况下就可以完成预知宇宙往后每个时间切面的情况。”
秦武：“先生是指有关预知未来的科学幻想吗？”
一行禅师：“正是如此。或者也可以换一种说法，学习过经典力学理论的学生可以对空中进行自由落体的小球之后的运动做出接近真实情况的预测。他所需要的只是经典力学理论以及小球初始状态的信息。当把这种预测拓展到极致的时候，小球就是整个宇宙，而经典力学理论就是能够绝对精准描述宇宙的理论模型。我们姑且称它为终极理论吧。”

秦武：“可这不过是一种猜想不是吗，没有有力证据证明的推论。”
一行禅师：“但并不影响我们使用它。在数学上，任何实数的平方不可能等于负数，但我们可以假定存在一类数，它们的2次幂等于负数，那就是虚数。”
秦武：“无法实现的科学幻想又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呢？我们又不是正在进行科幻文学创作的文人墨客。”
一行禅师：“可行性存疑对这块拼图的使用没有影响。即使预知未来根本不可能实现，也不影响我们推到出宿命论的结果。”
秦武：“先生何出此言？”
一行禅师从怀中摸出一颗佛珠置于桌上，轻轻施加一个很小的力，让佛珠滚动出一小段距离。
一行禅师：“我们的观察对佛珠的运动会产生影响吗？”
秦武：“并不会，即使我不看着这枚佛珠，它也会在先生施加的力下滚动出去，最后因为和桌面的摩擦力停在某处。”
一行禅师：“也就是说，影响物体运动的因素只有两个，初始状态以及物理法则。我们能否意识到这一点，对这个因果关系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经典力学体系建立以前，地球上就已经存在引力，引力不会因为我们没有认识到它就不起作用。预知未来的理想状态也是如此。它的存在与否跟是否可行无关。”
秦武：“确实如此，无法实现不能成为反驳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