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走马灯(6)

我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连上去拥抱哭得发颤的女孩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等她停止抽泣后，我才缓缓开口:“曾经在初中时，我迷上了武侠小说。在看了《倚天屠龙记》之后，我犯了傻，以为冒险进森林能和张无忌一样找到失传已久的九阳神功。结果，现实抽打了单纯的我一巴掌。在一顿乱窜之后，我迷路了。当时，天已经黑了，盛夏夜晚的森林充斥着野兽的嚎叫，我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最后是父亲找到了我，背着我回到了家。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父亲的责任，并改变了我今后的人生观念，让我不会在毫无能力去保护所爱之人的情况下，轻易地说出“爱”这个词，因为爱背负着许多，所以至少我有了工作，有了一定经济实力，再....”
“可我不会等你。”
“那就只能错过。”我终于把心中的回答说了出来，没有一丝后悔。李倩转过身，我在她眼中没看到半分的留念，如此就好。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有些怅然若失，她可能不会明白那次事件对我的影响为何如此之大，因为后半段的故事我没有明说——父亲在森林找我的路上，小腿被林中的毒虫叮咬，导致走路不稳，然而两天后他为了这个家的生计仍旧赶去省城的建筑工地干活，结果在高楼的脚手架上，他一脚踩空，从三十米的高空摔了下来。

（六）
李倩在玻璃之上的身影消失不见，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未曾见到过她。之后我遇到了现在的妻子，虽然我和她的结合是迫于社会的压力，并没有多少的爱情可言，但至少那会的我已经有能力说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随着往昔画面的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我感觉我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忽然，玻璃之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但我却与之从来未曾蒙面。他是谁呢？我拼命思索。
“喂，师傅，你还活着吗？”我眨了眨眼睛，那人似乎不是幻影。他熟练地拉开车窗，朝我喊道，“坚持住，我是消防员，来救你了。” 
1986
“小威，你听到没？”母亲焦急地敲着卧室房门。缩在乌龟壳里的我把身体埋在被子下面，做着掩耳盗铃的努力。
“你爸就要去省城了，出来送送他吧。”母亲仍然不死心，依旧在门口恳求着我。
前天，父亲从森林将我背回来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我成了朋友们口中的笑料，好面子的我连学校都不去了，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
母亲对此大伤脑筋，每次把饭放在门口时，总不忘劝说我从壳里出来，然而青春期的我越是这样就越是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