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走马灯

（一）
卡车驶出隧道，昏暗的一切重新变得亮堂起来。倾洒而下的阳光扫清了依附在我身上的倦意，取而代之涌上脑门的则是无以名状的恐惧，此刻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在半睡半醒的无意识状态凭借着肌肉记忆驶出的隧道。
“小梁，赶快找个休息区打个盹。”老孔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在我脑中适时响起。明明死了那么多年，却还是一副好为人师的态度教我做事，我狠狠敲了下脑袋，将倦意和逝者的低语同时丢到脑后，接着一脚油门，继续前行。我不能休息，至少现在不行。
对于卡车司机来说，蜿蜒曲折、望不见尽头的山路和六个多小时的连续驾驶同样致命。果然，还没等我完全清醒，散去不久的倦意犹如大雪天屋檐下的积雪，刚扫去就又堆了起来。
好累，儿子的音容开始萦绕于我的脑海——“爸，我真的很爱她，三十万的彩礼其实咱们咬咬牙还是...”如果睡觉能永远免去尘世间的烦恼，我宁愿现在就闭上眼睛。
就在我失神的瞬间，眼前的山路出现了一个急弯，在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时，我已经错失了转弯的最佳时机。
如果再晚一秒清醒，卡车就会冲破山路的护栏坠入山底，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有着二十多年驾驶经验的我明白此刻只有最大程度打方向才能避免坠崖，不过如此一来，卡车必然会侧翻，可我貌似已经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