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机器(7)

冰箱门合上。
“失去真实的肉体，但真实的体验却不会消失。触摸、饮食、爱...一切都是大脑里的神经反应，那么肉体的存在只能算作一具脆弱的载体，抛弃肉体，脱离桎梏，让反应无限放大，无限解放。在脑海里，我可以轻易模拟、控制一切。无真实肉体之乏痛，但也可以生成我所需要的真实乏痛。”
“可...那样的话...您就无法真实地踏入外界，获取到新的信息和体验啊？换句话说，就连您如今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不过是乏味无趣的电流而已呀！”
我的声音甚至有些变得嘶哑尖锐。
石虚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看完一本三十万字的小说要花多长时间吗？”
“快的话，大概十多个小时吧。”
“如果把这本书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呢？”
“呃...”
“我不是天才，并不具备如此的记忆力，为了更好地写出小说，我根本拿不出十多个小时来安静看书。但现在，不一样了，无论是小说还是其他书籍，百万字，一字不落，全部记住，只需要三秒。”
“三秒！”
“是的，无论是看书，还是学习技艺，在大脑的无限开发后，只要有足够信息给我提供虚拟世界的构建，任何事物的体验，我都可以在数秒内完成。不，换句话说，在这个以秒为更新的大脑世界里，才是我作为小说家，作为人，最真实的世界。”

我已惊愕得说不出来话。
石虚，石虚的大脑接着说：“想象力与感受力只有在这样的世界里，才能够无限的延伸而没有极限，任何事物、任何体验、任何世界我都可以在大脑里构建。你说乏味的电信号？哼！那有什么关系，所有的想象，所有的感受，都服务于我，服务于我的作品，而且这种体验对于我来说，是足够的真实，并且，足够的美。”
“美？”我在他的话语中停顿。
“因为无限接近真实且又不触及真实而绝美，在这里。”他说道。
接着，冰箱上再次亮起绿灯。双门打开。大脑。世界。
合上。
“你口口声声说的真实，可在我看来，不过是你大脑里那所谓的真实世界，也不过是基于真正现实的虚构投影罢了，你是在你的虚构中活着。”我反驳道。或许是为了某种尊严，语气有些微愠。
“是这样吗？你没有体会过，这个世界有多么真实。”
“你看，你所谓的真实，仅仅是你不断暗示、强调下的结果，你从来没有理所当然的认为其真实。”
“那理所当然的，就必定真实吗？”他反问。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