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枪 客（9） 暗影之下（2） 万般事(3)

身边的匣子里安静地立着那架‘月光’，彗却觉得好冷，仿佛那‘月光’是真正不带一丝温度的清辉。
她想起西伯利亚的雪原，三个孩子联手围攻一头饥肠辘辘的恶狼。
她想起自己因恐惧而僵硬的身体，就像是忘了自己的存在，那头狼只是远远地盯着自己，利齿间散发着寒气。
那个同样弱小的女孩，一条手臂的血肉已被啃噬了大半，依然坚定地将她护在身后。
那个男孩，与那匹狼怒视着彼此，然后一刀刺入它的喉咙。
那时的她知道，女孩有着善良的心，男孩有着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现在的她发现，女孩已经尸骨无存，男孩已化作那头雪原上的狼。
彗已经是达克令人畏惧的存在，别人畏惧她的‘月光’，她的‘霜’，还有她这颗带去不详与死亡的彗星。她一度认为，那种恐惧已经自她的生命中远去。
她终于明白自己错了，这一夜中，汗毛倒竖的感觉又一次追上了她，抓住了她。杀手并不是无畏的存在，杀人的人反而是最畏惧死亡的人。

彗不怕死，因为她根本连死亡都认不清。
可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的额前渗出冷汗，她拉过毯子，将自己紧紧裹在里面。那脖子上的浑天仪吊坠，也作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忽然想到酒吧那对神秘而快乐的父子，眼中已流出泪水。
雨势急否？这问题该问谁？檐下避雨的人？还是路上撑着伞的行人？
你最好问那些淋雨的人。
夸克现在就很清楚答案。
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将烈酒灌进肚子，饮了多少酒，吞了多少雨水他全不在意。
他只想将自己灌醉。
夸克却不是善饮之人，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年轻人，喝下多少酒不论，总要呛咳出一半。
他又将那糖果抛进了嘴，酸而苦；烈酒入喉，辛且辣。泪水混合着雨水浇在脸上，他也未发觉。
夸克想要这样做，身体的痛苦总是好过精神上的。
他的舌头一定受不得那样的刺激，于是自某个时刻起，他也就不再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