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菩提(5)

一大早的，走着走着，突然下起了雨。这雨一瞬间就大了，风吹打着，打着伞也无济于事。还好找到一处屋檐，可以避避雨。屋檐成了一片雨帘，怪奇特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首歌，“我怀念有一年的夏天，一场大雨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看着你那被淋湿的脸，还有一片树叶贴在头发上面，那时我们被困在路边，世界不过是个小小屋檐……”
吴亮搬到这条街有阵子了，一次也没见到过小英子。
这场雨下得太突然了，吴亮躲在屋檐下，听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歌声，看着不断从街上跑到屋檐下避雨的人，眼前老是闪过小英子的身影。好几年了，小英子她还好吗？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钟点便渐渐停住了。人们从屋檐下一个一个回到街上，继续走自己的路。街上的店铺一家一家也陆续开了门。吴亮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走到拐角的尽头，有家店门还关着。关着的店门橱窗前，站着一个女孩，好奇地对着里面张望。吴亮心里一咯噔，这不是小英子吗？他向店里看了看，店里临街的橱窗陈设有几串菩提。这几串菩提形色各异，大小不一，看着怪不一般的。
小英子长高了，不过吴亮长得更高，所以他没觉出来多少差异。吴亮本想伸手拍拍小英子，末了他只喊了声：“小英子，怎么还不去上学啊！”小英子被他这么一喊，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人谁啊，小英子不认识，倒好像和她很熟似的。

看着小英子的表情，吴亮知道坏了，小英子不记得他了。“小英子，瞧你这记性……我，和你一条街的。快上学去了，不然迟到了哦！”吴亮一边做手势，一边干着急。
小英子走远了。吴亮有点懊悔，懊悔没跟着小英子走一程。但是看小英子的眼神，她已然不认得他了。
雨彻底停了，天也放晴了。街道上有些低洼的地方，积着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林立的店铺……在吴亮的眼里，还倒映着一个小英子。行人和车子叮叮当当走过，水洼里的世界便混沌不见了。
小英子还在上学哩。吴亮搬到这条街上，有时间了。小英子上学放学走着同一条路，同一条街，同一个拐角。她还像从前那样单纯，过着简单的日子，上学，放学。吴亮离她很近又很远。
早几年，吴亮最喜欢笑。这几年，他不怎么笑了。自打弟弟出了事儿，他笑容少了。从前教室窗前走过的女孩，自打弟弟出了事儿，他只偶尔偷偷看几眼，再笑不出了。自打弟弟出了事儿，父亲一夜间也老了。
弟弟是被人砍死的。青龙帮的人内斗。那天夜里在青龙桥上，他们互砍。弟弟和几个同学那天不知怎么出现在桥上，而且弟弟不幸被砍死了，其他几个同学也受了伤。后来就传出有学生死了，什么青龙帮之类的。弟弟从小就机灵调皮，比吴亮能说会逗。胆子也比吴亮大。吴亮和弟弟无话不谈。两人只差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