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归乡(5)

娘从小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刻他控制不住的哽咽
“但是我不敢告诉她……我已经没有钱了”
捂住头两眼发黑，他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一周前那个人模人样的绅士交付给他钥匙时候的笑容如同噩梦一样伴随着铃声被回忆起来。也许是城里没有的太安静的夜，知道刚才他才回忆起那悔恨的痛苦
“孩子，你没事吧？”
他感觉李婆婆的声音离他更远更空了，但是他不管不顾的继续哭诉，像小时候他打架输了后扑进娘怀里时候那样
“我本来想等过完节就接她过去给她个惊喜……但是等我再去那个房子的时候里面住着我不认识的人！”
当插入钥匙旋转开门见到里面浓眉横眼的大汉时，他的脑袋就已经突然懵掉了，什么都听不见，只看着男人从沙发上蹦起，粗鲁的挥动手里的酒瓶，嘴里吼叫着什么
贼！强盗！
然后随着右耳“咚”的一击重响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和漫长的耳鸣，他就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感觉倒在地上，热乎乎的液体从头上流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在叫骂之中离开那个推销员的电话再也打不通，连同自己四年挤出的二十万一起
他累了，真的好累。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是他来城里四年的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伴随着彻骨的痛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靠近灯火把他拉回到老树下，行李箱上，李婆婆身旁
“我……”
脸上布满泪痕，呆呆平视前方，他喃喃。他已经四年没有哭过，哪怕是被欺骗的时候。城里不剩下什么他可以哭的人和事，那里的每个人什么都不是……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把那颗糖放在他的跟前，李婆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着向村口这边走来的队伍
“可我没脸见娘……”
他依旧捂住脸，不愿抬起头，他还是在乎那笔钱，他甚至给不了娘一个像样的葬礼，他没脸去见她
“瓜娃子”吐了口唾沫，李婆婆昏花的眼里第一次闪烁出些许泪光：“村里老话怎么说的？莫去后悔过去的事……你是我们村的好娃子，连村口老年痴呆的保安阿华都知道你已经做的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