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四）(6)

雪莉已经不再喘气，而是换了一种抑扬顿挫的轻轻声调，那里面蕴含着某种哀莫大于心死，可见即使是这些年的砥砺和尝试忘记，依然无法磨平那段少年时期的阴影，我默默的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理性让我开始洞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真相其实往往就在人们最想逃避的地方不是吗？
”在村口的时候，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我和弟弟遇见了‘母亲’，我早就应该知道她不对劲，但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母亲大于一切，就像是天，即使是她衣衫褴褛，头发披散，身上有着血腥气，可我依然投入了她的怀抱“
”就像是小说中写的那样，我得到了片刻宁静，我感觉到母亲抱紧了我，她一定是在安慰我吧！我这样想着，甚至都没注意到弟弟的奇怪表情，就那样想像鸵鸟一样，暂时逃避那些恐怖的景象，可是，真正恐怖的景象............“
”也就是在那时，我察觉到了不对劲，母亲的怀抱不像是过去那样充满温柔，甚至是生硬而”凶狠“的，我感觉到喘不过气，于是开始挣扎起来，然后突然发觉，母亲从见面起，从未开口，这对于温柔的母亲来说，永远不可能见到了亲爱的女儿，一句话都不说，然后还用这样生硬的拥抱，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脊背上涌起，不知它从何而来，但是就是突然出现了“

”我想仰头看母亲的脸，但是母亲的胸口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隐隐感觉到环着我的手臂力道越来越大，我再也忍不住了，轻声呼唤道‘母亲？’“
”也就是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环着我的手臂松开了一只，这使得我急忙想要脱身出来，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清楚的听见了身后一米远的地方传来弟弟尖声惊叫的声音，凄厉的嘶喊“
”我一下子转过身去，就看到那让我为之恶心和崩溃的一幕，弟弟的左肋被刀子或者是剑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大汩大汩的鲜血和肠子向外喷洒着，将整个地面都染红“
”不！我惊叫着，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看向母亲握着不知从哪来的大剑的右手，一瞬间天旋地转，那绝不是我的母亲，她不可能伤害弟弟，她不可能瞪着嗜血的，充满了杀机和漠然的红色眼眸，亲手屠戮她的亲生儿子，不可能看着血和内脏在眼前喷洒而无动于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不不，不可能“
雪莉害怕的抱紧了双臂，像是要寻找一点安全感那样蜷缩成一团，动作过大甚至碰倒了桌上的酒杯，浓烈的威士忌酒沿着桌边洒下，就好像那天滴落的嫣红血液，落在地上发出“吧嗒”的声音，在安静的酒馆中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