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官(5)

这一切又很快波及了处在同一体系内的其他节点，并导致了信息交换体系的大规模瘫痪。在一小时之内，全球的超级节点停转过半，许多需要二十四小时运作的金融模型被直接摧毁，世界经济就在这种令人意外，甚至可以说是荒诞与匪夷所思的情况下提前陷入了崩溃。曾经繁荣的泡沫成了海市蜃楼，一切繁华眨眼间归于虚无。
而基于星网的分布式经济体系在这种情况下悄然崛起，星网体系也在涌入的众多开发者的帮助下渐渐成熟——不过，这仅仅是存在于记忆矩阵中的信息。希尔曾与伊瑟斯学会的创始人“学者”有过一段交流——不过已经至少有六十年没人见过他的出现了——在那次交流中，学者多次提到繁华之年末期甚至前中期发生的诸多故事，令人感到他仿佛亲身经历过那些早已被历史掩埋的年代，而非是从历史记载或是被灌输的记忆矩阵中提取的信息。学者认为星网在那时仍处于极其早期的状态，而基于星网的分布式代币“星点”也只是个极其不成熟的早期试验品，如果不是节点的突然崩溃导致星网节点过快成熟，星网本可以避免如今成为垄断组织工具的命运。他甚至认为如果没有当初众多开发者的涌入，星网能变得更加纯粹，其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这种观点无疑令人震惊，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

伊瑟斯学会本就是最为依赖星网的大型组织之一，其对信息的封闭化保存即使在诸多垄断组织中也不多见，如果星网真的能变得“更加纯粹”，伊瑟斯学会的诸多禁忌研究恐怕是难以进行的。然而学者本人的语气似乎并不像是说笑，更像是对曾经拥有过的理想未能实现的遗憾。可是存活于旧时期的人类不能在灾变之后的年代继续存活。通常情况下，别人无法知道这一点，但希尔很清楚——因为人类已经在灾变之中灭绝了。
眼前轰隆作响的巨型列车与遮天蔽日的乌云逐渐从希尔眼中消失，回归现实的想象逐渐化为了眼前过往文明半朽烂的躯体。希尔抬起头，看到眼前警觉的傀儡已抬起手臂，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她能感受到以太场的剧烈波动，吹起了她银白色的长发，露出了发丝之下那微尖的耳朵。但希尔并没有停下，她只是继续前进着，左手中出现了一块精致的怀表，无视着穿越扭曲空间的飞弹与能量束。怀表的样式是普通的黄铜表，只不过上面镶嵌的诸多宝石为其增添了不少精致，与普通怀表唯一的不同或许是表面上的刻度并非数字，而是扭曲与令人困惑的字母。怀表上的指针也在快速旋转着，完全没有指向当前对应的时间。经过改造的星网枢纽红光大作，周围充斥着肉眼可见的咒波污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被污水淹没的废墟中探出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炮口，散射着炫目的光束。然而希尔仿佛并不身处这个世界，一切即将到达她身旁的攻击都被一道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悄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