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9)

“学校是那些军阀的，再读下去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去洒热血。”
“那为什么又当了逃兵？”
王书寒没有回答，沉默了一阵，大约有什么回忆在他脑海中徘徊，然后淡淡地说:“我没有当逃兵。”
那时候的王书寒怎么也想不到， 他分明想上前线，可怎么会分配到这个驻守山间的连队。连长是一个爱抽烟的四十多岁的人。
“喂，小娃子，为啥要当兵啊？”连长问。
“报效国家。”
连长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你们这些学生兵，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战场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会死人的。”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哈哈，咳咳咳。”连长笑得咳嗽，“你过些日子就知道了，有没有香烟？”
“没有。”
“算了，你们这些学生兵也不抽烟，要不要学着来两根？”连长抽出两根烟。
“我不抽。”王书寒拜拜手说。

“这香烟是好东西啊。”
这段日子简直过得像喝白开水一样，白天跟着连队巡逻，说是巡逻，其实就是在山坡上睡觉，在河里摸鱼。每人每个月二块大洋，但钱并没有用处，于是连队就开始赌博，每天晚上都打牌九。
直到有一天中午，连长一面骂骂咧咧，一面嚷:“小兔崽子们，好运来了，首长让我们到老君山那里驻守。”
“什么好运气？”
“掉脑袋的好运气。”
“真的？不会吧。”
“老君山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对面的部队，小兔崽子们，自求多福吧。”
连队连夜开拔，在河流边扎了营地。据连长说，打起仗了，实在逃不了，就跳到这河里，随着河流到下游，活不活得下去，就看各自的造化。两边都没有接到战斗的指令，两边都相安无事，日子又是长极了的，久而久之，两边的部队开始熟络起来。白天遇见了，相互打招呼，晚上又一起打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