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我们俩(7)

看着父亲狼狈的情态，我的脸上即刻浮现出喜悦的神色。
天道报应，这是天道报应！我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父亲没有埋怨，也没有诅咒，他只是坐在了水泥地上，慢慢拆开他的包裹。
那里面，是一张张纸，一张张爬满字的纸。
我看向这些纸，忽而想起了读后感，想起了巴尔扎克，想起了父亲烂在家里的日子。
适才明白，原来父亲也曾没日没夜地做梦。
只是这些梦，都成了白日梦罢了。
雨水从天上降了下来，冲垮了所有的稿纸，它们四散分离着，有如父亲的灵魂。
在大雨中，他想要一个字一个字捡回自己的一切，然而已经于事无补。
看着这样的父亲，我丝毫没有感到快意。
对于一个濒临绝望的人而言，仇恨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我挡在匍匐着的父亲面前，为他遮住些许雨水，抬起头来，又想起了那个投水自杀的凌晨。
我也哭了起来。
然后，洪水淹没了这个世界。

“爸……”
不知为什么，这个词脱口而出。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徐徐转动的电风扇，臂上绑了一根输液管，大概可以确信，我正躺在医院里。
我侧过身子，想要换个舒服些的姿势。
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了模糊的视线里。
他站在医院的窗台上，望着遥远的去处，正要点烟。
我静静翻下床来，缓步去接近他。
这时候他看到了我，没有惊惶，没有拥抱，只有一声叹息。
我看见，他的左手拿着手机，上面是我写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他叼住了烟嘴，掏出大衣口袋里的打火机。
这时候，我从他的嘴里抢过那支烟，碾碎在了烟灰缸里。
他有些狐疑地望着我，接着又对着远方叹了声气。
嘿。就这样，我完成了对父亲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