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我们俩(6)

实话说，这么多天过去，我仍旧没有搞懂少年时的父亲。
正常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在学校里念书，又或者已经出门打工，但他却每天心安理得的抽着烟，打着游戏，自甘为一条浸了脏水的抹布，变臭变硬。
这样碌碌无为的生活，真得能带来快乐吗？我实在不懂。
显然，姑姑也不懂，不然她也不会在父亲的门前徘徊上十几分钟，她思来想去怎也找不到劝服自己弟弟的好办法，最终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先上阵谈谈再说——
咚咚咚。
一阵规律的敲门声传进里屋。
“进。”
推开门，只见父亲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仿佛已恭候多时。
“余澄，我是来找你谈的。”姑姑开门见山地说着。
父亲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慢慢抚摩着脸颊，低下脑袋细细听着。
“我知道，你觉得高中的东西你学不来，但是……”姑姑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再试试呢，现在的日子，难道过得舒服吗？”姑姑的眼眶红了一圈，声音有些颤抖，“姐明天就得走了，我是久留不得的，实在管不了爸妈。但你不一样，你一直留在这里，是可以顾及到他们的。就当是为了他们好吗？就去一次吧！”

说完，姑姑便抹着眼泪，转身离开了。
这天晚上，父亲像是一尊远古的雕像，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整整坐了一夜，也整整想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当大家都以为姑姑是在对牛弹琴的时候，父亲穿了一身校服从里屋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但父亲却不为所动，只是穿起鞋子，自顾出门去了。
我随着他一起出了门。想着今天一定要看到他出糗的场面。
然而 ，直到放课后，他都一直闷头睡死在课桌上。
这时，我才发觉他只是换了个地方过着自己糜烂的生活罢了……
父亲睡眼惺忪，在回家的路上不停摇晃着，我则跟在后头，谛听着他脚步，一点一点。
我与他穿行于一重重的人海。
他没有马上回家，向着反方向拐过去，上了趟邮政支局。
我不知道他和管事的说了什么，反正他领了个大包裹回来。
一路上，他抱着包袱，低着脑袋，什么也不讲。直到临了家门口，才想起自己从未向家里人要过钥匙。